“晚晚,出去。”
她手足无措地站了一会儿,发着抖。
最终咬了咬唇,看着他的背影,在他再次开口之前,终于转身,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身后咣当一声,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威胁我了?”
沈知昼胳膊一伸,直接将手里那枪,朝上抵住了程嘉树下颌。
他抬起下巴,冷冷觑着程嘉树,轻慢地弯着唇,似乎在笑,然而那笑意,却丝毫未达他眼底。
他的眼神冰冷异常,语气也同样冷冰冰的:
“怎么?来这里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吗?”
“当然不是。”
“你最应该做的,就是一枪打死我。你程嘉树也在伽卡混了这么多年了,不知道枪不离手的道理吗,嗯?”
程嘉树挑了下眉,“你伤的不轻吧?”
顺着他握枪的那只手,看到他腰部缠着的绷带,程嘉树轻哂着,讽笑起来,“命都差点没了,还有口舌跟我说这些?”
“我这不是活的很好吗?”沈知昼冷笑着,一字一顿地说,“我能活到你孙子,跪在你墓前哭着喊爷爷。”
程嘉树却丝毫不恼,慢条斯理地掏出口袋里的帕子,拭了拭额角的汗,轻轻咳嗽了声:
“天真热啊,这么热的天让你这么紧张,真不好意思,早知道我也就不折腾了,我就该多找几个人来把你绑回去,省得废这个口舌。”
三十五六岁的男人,由而立逐渐步入中年,他的精神状态,好像一天却不若一天了。
沈知昼记得刚来伽卡见到程嘉树时,他还是个精神头很足的男人。
总爱穿一身黑色祥云纹的冰丝唐装,开襟盘扣,领口束得一丝不苟的,常眯着一双狐狸眼笑着瞧人,脚尖一下下地点着地,仿佛时时刻刻,都在酝酿着什么坏点子。
除了康泰亨,大家最怕他。
程嘉树继续说:“康泰亨明天下午回伽卡了,你现在不回去,躲在这里自在逍遥,还带着个小姑娘,到时候死的可就不是你一个人了。”
程嘉树意外地没有大呼一声“康爷”,挑着眼尾看他,笑容却颇有些无奈:
“总之呢,现在所有人都以为是你杀了康绥,你躲在这里,给别人看看可不就是心虚么?”
“凭什么以为是我杀的?”
“别那么单纯,康泰亨的亲儿子死在了你眼皮底下,你以为单凭你一张嘴解释不是你杀的,或者躲在这里根本不解释,他就不会怀疑你了?”
沈知昼皱了下眉,冷声地说:“我没说我不回去。”
“我知道,”程嘉树甩了下丝绸帕子,仔细地折好,好像那是件什么世间罕有的稀奇宝贝一样,妥善地塞回口袋中,慢条斯理地说,“有个小孩儿捅了你一刀嘛,你还给了他一枪。”
“……”
“想不到,枪不离手的你,也有枪法失误的一天,”程嘉树轻嗤着,那双狐狸眼直直地盯着他,“丢人啊,亏你还是警校出身。”
沈知昼浑身一震。
丝丝寒意从他脚底,蔓延至四肢,一点点地麻痹了他浑身的神经。
“很意外吗?”程嘉树哼笑着,一副又要威胁他的口气,“沈知昼,你都能对一个无辜的小孩儿开枪了,你还以为你是什么好人吗?从警校出来的,就都是好人吗?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沈知昼眸光冷冷,抿了抿唇,不说话。
程嘉树随意坐在床边,直视面前脸色越来越沉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