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丝线的消失,顾钧身周的光线更加暗淡。等到最后,那些由美丽的血红色丝线所织成的网全部被舔食干净之时,只有顾钧手腕中的伤口,依旧还在源源不断地供应着这顿大餐。
而在他身周之外,光明重返大地,时间之河再次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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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顾钧醒来之时,已经身处医院。他还没睁开眼便听到了“小姨子”和路子的声音。
“小姨子”全名程颐,和被称为路子的涂路一样,都是顾钧和梁霄的朋友。“小姨子”是顾钧的高中同学,而路子更是顾钧的发小。
“快快快,丢□□!”路子是个瘦猴子,声音却意外地沙哑,是个常年老烟枪。
“丢个吊,太远根本丢不到!”小姨子暴躁地回了一句。一般人根本想象不到这样一个斯文甚至有些秀气的青年,嘴中经常吐出的却是专门用来描述人类下三路的词汇。
就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中,顾钧缓缓睁开了眼睛。
阳光真好,这是他的第一个反应。
随后他想到,梁霄应该没事了——否则这两个小子哪里还会有心情玩手游。
这么想着,顾钧才扭动着僵硬的脖子,朝声音来源处看了过去。
果然,他看到了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蜷缩在医院提供的用于陪床的单人折叠硬板床上。小姨子身高腿长,屈起的膝盖差点挡住他自己的脸,姿势看起来十分憋屈。而路子缩在他身边,嘴中还刁了根没点燃的烟。
房间的另一边,与他同一个病房的病友,此时则正娇弱地躺在靠在床头,半咬着唇,声音低柔地朝着坐在床边的一个眼镜男撒着娇着,“我身上好疼啊!你不知道,我那会儿快吓傻了,还以为这辈子都要看不见你了呢!”
这个女人话音刚落,正在玩游戏的小姨子和路子两人,就忍不住相当有默契地一同抖了抖,抖落了一地鸡皮疙瘩。
那个眼镜男却已经非常习惯了这个女人的路数,他推了推眼镜,毫不犹豫地指出道:“医生说,你的伤是所有人中最轻的,就破了几处皮,连你旁边的这位病友伤得都比你重。”
杨莺莺闻言,忍不住在自以为对方看不到的角度翻了个白眼,随后才重新扭过头对自己的男朋友说道:“那我们不一样的。在最危难的时刻,那小哥哥可是有男朋友保护的。他男朋友为了保护他,被咬得遍体鳞伤,差点就死了!可是我呢?我就只有我一个人,只能自己□□而顽强地挣扎求生,为的就是能够再见到你一面——”
这下顾钧也听不下去了,他挣扎地坐了起来,随后十分有礼貌地用沙哑的声音开口说道:“这位病友,虽然所有的爱情都令人向往,我也非常羡慕你能有一个会细心照顾着你的男朋友。但是我和我的朋友真的仅仅只是纯洁的革命友谊,请您不要妄自揣测并多加传播。这样会耽误我们以后找女朋友的。”
随着他的声音响起,房间中的另外三人都惊喜地把目光投向了他。不过其中两人很快便毫无人性地再次移走视线,重新专注于手中的屏幕。反倒是与他仅有一难之缘的杨莺莺却是满脸笑容地对他说道:“你醒啦!”
此时坐在杨莺莺身旁的眼镜男也立马站了起来,三两步走到顾钧身旁,替他按响了电铃,“医生说你没什么大碍了,就是手上的伤口有点深。伤口愈合之前不能碰水,还要及时换药。”
“是啊是啊!”路子闻声头也不抬地说道,“有劳你了眼镜大哥,我们这一局打完就来照看我朋友。”
眼镜男倒是腼腆地笑了一下,并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