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兄弟,你是哪家的?怎么以前没见过?”三人背着筐往外走着,胖子过来搭话。
陆凤楼淡淡道:“楼风,不是京里的。”
陆凤楼随口编着身份,也不怕被揭穿。虽然他是个皇帝,但是平日里除了上朝的大臣,根本没人见过他,而且就算是上朝的大臣们看他,也都是隔着一层冕旒,真要让他们回忆起他的面容,他们十个里肯定有九个想不起来。
再加上他是个被隔在深宫里的无权皇帝,御书房的门锁都落灰了,他谁也不召见,就连许多勋贵都不认识他。更别说兵营里的人,和这么几个富家子。
“不是京里的……”
胖子端详了他几眼,“黑成这样,是边关的吧?我爹每回往边关跑一次商,必定要黑上一层,就跟涂了墨汁儿似的……”
“虽黑,却不糙。边关风霜烈,想必楼兄弟不是边关人。”瘦子却精明一点,仔细看了看陆凤楼,转口道,“不过哪儿的人并不打紧,总之咱们现在都是这一个坑里的病猫,且得蜷着呢。”
胖子沮丧道:“也不知我爹这次怎么就狠下心这般折磨我!平日里我也是吃喝玩乐,犯的错只会比这次大,绝不会小,但偏偏就这回,我爹是发了狠,直接把我甩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了!还不能跑……听说跑了可是要砍头的!”
“逃兵自然是死罪。”陆凤楼道。
胖子哀叹了几声,吭哧吭哧往前走。
城北兵营所处的地势极佳,依山傍水,山的另一侧又是一座兵营,两相照衬,极为安稳。
陆凤楼三人也不被允许走远,只在兵营范围内的小山上捡柴禾,又砍了些树。等到三个大筐装满,才算完成任务。
在这个砍柴的过程中,陆凤楼三言两语便和这胖瘦二人套上了近乎。
这两人比他来的时候长些,但也不过是多了几天。而他们这一百来人,竟然全都是富家子弟,并且都是近期来的兵营。
陆凤楼直觉这里边不对劲,但却没有贸然打听什么。
兵营是楚云声的地盘,他如今任人宰割,可不想被抓到什么把柄。
兵营里没有三餐,只有两顿,菜汤泡着干馍馍。
夜色将至时兵营里点起了火把,陆凤楼蹲在草垛边喝着热乎乎的菜汤,就听见远处有点骚动。
他抬起头,借着远处的火光一看,却见兵营的栅门完全打开了,一大批士兵遥遥而来,人头攒动,乌泱泱。
近了点,便似有巨鼓惊雷一样的整齐声响咚咚传来,脚下的地面似乎也在跟着震动。
周围人都仰着脖子在看。
等这批兵将进来,陆凤楼才发现,那雷响一般的动静正是他们传出来的。他们跑步的动作整齐得吓人,绝没有半分普通阵列的凌散,一旦动起来,便不像是几百上千人齐动,而更像是一个魁梧的巨人迈步。
楚云声在队伍的前列略一抬手,这巨人的动作便立刻停了。
令行禁止。
饶是陆凤楼没看过几本兵书,也知晓这样一支队伍的可怕。
他慢慢垂下夹杂着惊骇疑惑的眼,听到旁边传来低声的议论。
“这就是咱们城北的先锋营?可真威风……”
“虽说咱们这先锋营成了才不到半个月,但营里这些人可都是上阵杀过敌,见过血的!将军特意挑出来,这是在磨刀呢!”
“才半个月,可看着比大周的军队还威风呢……”
是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