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疾不徐地走进殿内,衣袍卷着阶上的薄雪,紫金冠熠熠生辉。
宫人渐次跪拜。
“摄政王到——!”
尖利的唱喏响彻殿内,四下一时寂静。
楚云声看也没看旁人一眼,径直走上玉阶,掀袍坐在了御座旁边的一张太师椅上。这是属于他摄政王的专座,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今日陛下有恙,不便前来,还请八殿下见谅。”陆凤楼的事所有人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楚云声也懒得去编新的瞎话,索性将有病的借口用到底。
大周八皇子徐宇轩似乎有些意外,担忧道:“晋皇既是染疾,本就应好好休养,本殿也并非不知情理之人,自当理解。只是听闻晋皇陛下身体抱恙已有几日了,还是恶疾,如今正是大周与大晋议和的关口,陛下还是要保重身子,莫要出些什么事,误了和谈才好。”
楚云声扫了眼底下神色各异的文武百官,淡淡道:“和谈之事由本王经手,陛下身子如何,自是不会影响。”
徐宇轩神情温和地笑起来:“王爷对晋皇陛下当真是挂心得很。听说王爷便是晋皇陛下的太傅?在我大周,似乎还未有如此年轻的帝师呢。”
“各有规矩罢了。”楚云声不咸不淡地应道。
徐宇轩颔首道:“确是如此,大周与大晋这地方风俗,朝堂规矩都是不同的。便如大周的太傅都是教导终身,而大晋的帝师似乎是在帝王弱冠之年便要辞官离朝——”
“听闻大晋祖训如此,是为免帝师干政,挟师恩左右帝王。这规矩倒也是个新鲜。您说呢,王爷?”
徐宇轩温和笑着,眼神也清淡,但平白便有一丝冷意,顷刻将这殿内的温暖席卷而没。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殿外呼啸的寒风似乎凛冽了许多,却不及阶上紫衣男人的脸色冷意刺骨:“八殿下所言不错,大晋是有这个规矩。”
徐宇轩笑道:“大晋礼仪之邦,重规矩,我大周却不然。”
他这话说出来,却没了下音,而是转口道:“既然晋皇陛下不来了,那这宴便开席吧。这一路奔波,本殿也是乏了。”
大晋的官员们面面相觑,楚云声摆了下手:“开宴。”
棉帘被挑起,一道道热气腾腾的美食佳肴被奉到殿上。
宫人们的身影伶仃细长,穿梭在宫灯的光影间,添茶倒酒。又有舞女鱼贯而入,丝竹管弦调出的袅袅乐曲随着款摆的柳腰与水袖散开,扑着满室暖香。
之前的唇枪舌剑一时俱被这歌舞升平荡尽,觥筹交错间,气氛慢慢热烈起来。
“大周女子多以孔武有力为美,倒是少了这几分柔肠百结的可人劲儿。”有大周官员感叹,“我家那母老虎最爱打打杀杀,还要披挂上阵……”
“哎!”
大晋官员嗤笑:“女子就该在家相夫教子,哪能喊打喊杀的,委实不美!您若是喜欢,本官府上还有几个……”
席间的交谈楚云声只寥寥听了几耳朵,心头便鼓起了一股燥郁之气。
千疮百孔,朽成烂泥,又岂是一朝一夕就能清得干净的?
大周女子皆可上阵杀敌,大晋却连男子都手无缚鸡之力。这些装聋作哑的人,又岂是真的看不出优劣?只是委曲求全,远比拼死折杀要平安上学多。
跪下可以活得快活,谁又愿意站着受苦?
楚云声垂眼看着杯中晃荡的酒液,忽然有点懒得应付了,便在这一片笙歌中开口道:“八殿下,既是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