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芳泽缓缓吐出一口气,气泡咕噜咕噜路地冒到水面上:【你说这些,不过是为了骗我听你的。如果我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做,才会永远失去他。】
季芳泽多少松了口气,这人既然选择想方设法利诱他,就说明目前这人是没有什么威胁能力的。
【对,你有可能会永远失去他。】那声音并不介意被季芳泽揭穿他的真实用意,狡黠道,【可如果不试试,你就永远也得不到他。】
在水下待了很久的少年,突然跃水而出,溅起巨大的水花。他湿漉漉的脚踩在地面的草席上,披上中衣,才缓声道:【我从没想过一定要得到他。喜欢一个人,不一定要迈出去这一步。】
【你在撒谎!】那声音斩钉截铁,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我最了解你们深渊一族的天性!如果你真的不心动,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你是为了和我解释,还是为了说服你自己?!】
季芳泽湿着头发,胡乱披着外袍,摘下窗边的那串风铃,拉开了屋门:【滚吧,别再来烦我。如果你不想我去找青崖山的老头子,宁可自请搜魂,也要查一查你来历的话。】
这两间草屋堪称近在咫尺。季芳泽三两步过去,刚到门前,另一间草屋的门就开了。
叶澄换了件更柔软的家常素衣,长发松松垮垮地挽着,显然已经洗漱过了。他站在门前,眉眼柔和:“怎么跑过来了?”
按照叶澄第一次夜翻窗户的行为延续,他们过去一起睡,都是在季芳泽的屋子里。
季芳泽进了屋,先把风铃挂在窗前,然后乖乖地坐在床边,任由叶澄给他一点点烘干头发:“那边到处都是水,懒得今天收拾。”
叶澄想起自己刚刚听到的隔壁水声,不由失笑。
芳泽平常看起来严肃又淡漠,没想到泡个澡还玩水。
待擦干了头发,叶澄一指点灭了灯,屋子被黑暗笼罩,只留下一地星光倾泻。
自从季芳泽十岁后,叶澄觉得必须锻炼孩子的独立性,两人再也没有一起睡过。按理说,两个不大不小的男孩子挤一张床,盖一张被子,应该很拥挤很不自在才对。但叶澄并没有感觉到这种不自在。
他熟练地将人一把搂在怀里,然后两个人一起裹成被子卷儿,像是很多年前一样笑问道:“今天想听故事吗?”
季芳泽感觉着叶澄的温度,偷偷侧耳去听叶澄的心跳。不急不缓的,和他强力压制的心跳完全不一样。
叶澄并不是那种非常强壮的人,相反,他看起来修长匀称,甚至可以说是偏向清瘦。季芳泽偷偷看过叶澄的腰,细得像是一把能握住。
可就是这样的人,这样的一具身体,比谁都能更让人安心,更让人心生恋慕,思之如狂。
季芳泽知道,这青崖山有很多人喜欢叶澄,和他一样的喜欢,但他们也和自己一样,根本不敢说。
叶澄在剑术上天赋非凡,在这方面竟比小他数岁的季芳泽开窍更晚。他心里只有同门之谊,没有男女之思。
叶澄的呼吸已经渐渐平稳,季芳泽在黑暗中睁开眼,一点点用视线描摹叶澄的轮廓。
其实那个声音说的是对的,他撒谎了,他当然想过得到叶澄。
他小时候就心机重,想过如何让叶澄更喜欢他,对他更好,如何在一众讨厌的竞争者中,独占叶澄的关心和温柔。等他长大了,渐渐发现心底的旖思,自然就想的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