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桐听他这么说,咧嘴笑了笑,凤起这么肯定他种的水果他当然高兴,不过这话还是没能缓解他的紧张情绪。
盛轶铭是地地道道的老北京,家学渊源深厚, 所以住的还是他家的老宅子,一个三进的四合院。这房子而今在北京是有价无市, 上亿元都未必能买一套了。
他们去的时候, 盛轶铭正在暖阁里拔火罐, 他趴在小床上, 扭过头来笑着说“凤起来了, 快坐, 快坐。山鸣,给两位客人倒茶。”
盛轶铭如吴桐在唱片上看到的那样, 不过真人看起来更为苍老一些, 约莫七十岁左右,头发花白, 形容清矍,面相平和,大约弹古琴的人心态都极度平和,毕竟古琴就是一种修身养性的乐器。
凤起摆摆手“不用客气, 贸然前来,打扰盛教授了。您身体好些了吗?”
“不碍事,老毛病了,一年总要犯那么几回,今年是不凑巧,赶在演出前犯了。”盛轶铭摆摆手,看着吴桐,说,“这位是你朋友,不介绍一下?”
凤起看着吴桐说“这位是我的好朋友,吴桐。”
“凤栖梧桐,你们俩的名字还真配,哈哈。”盛轶铭爽朗地笑起来。
凤起闻言含笑看了吴桐一眼,吴桐则脸上露出略尴尬的神色。
“今天彩排还可以吧?”
凤起说“正想来跟您汇报一下情况,一会儿给您弹一下,让您检验检验。”
盛轶铭说“行。都吃过饭了吗?”
凤起说“吃过了,剧团安排了盒饭。”
“那我们不就准备了,晚上在我这儿吃饭吧。吴桐是做什么的?”盛轶铭一直在打量吴桐,凤起长得已经是人中龙凤了,这种长相万里未必能挑一,偏生带来的朋友也清隽脱俗,有仙人之姿,实在是令人好奇。
吴桐犹豫了一下,说“我是种地的。”
盛轶铭哈哈笑起来“真的假的?”吴桐是个农民?这任谁见了都不相信,哪有气质这么好的农民。
凤起说“他自己弄了一个农场,种一些有机蔬果。”
盛轶铭这下有点信了,弄有机农场的,都不会是普通的农民,多半是一些理想主义者,他点点头“年轻人很有想法!”
吴桐笑了笑“您过奖了。”
凤起说“盛教授,我给您弹一下我演奏的曲子吧,您帮我指点一下。”
盛轶铭说“弹吧,弹吧,我正好需要点音乐来转移一下注意力。”
凤起便将自己的琴拿出来,放在琴桌上,开始弹琴。盛家别的不一定有,但琴桌琴凳是随处可见,每个房间甚至室外都有,随处都可以弹琴。凤起坐下来,开始拨弄琴弦。琴声一响,盛轶铭不由得闭上了眼睛,非常享受地听起来。
整个过程中,盛轶铭都没说话,一直到弹完了,他才睁开眼,说“听凤起的琴声,果真是绝顶的享受。”
凤起说“盛教授看可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不必,你这境界,我也未必能达到。从前我总认为自己是天才,见到你,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再多弹几曲给我听听。”盛轶铭说。
凤起微微笑起来,准备抚琴,一位年轻女性进来了“爷爷,火罐该拔了,否则要起水泡了。”
盛轶铭说“好,赶紧拔了,听好琴就该正襟危坐,而不是这样放浪形骸。”
年轻女孩过来将盛轶铭背上的火罐一一揭去,他的背上留下了几个紫色的圆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