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错一次便要引火,看来真是很要紧机密的要件了。
少女微微颔首“我记得了。”
她抱着木匣跟掌柜出了茶楼,街面上灯火阑珊,天都已黑尽了。
宜臻仰了头朝上看,只见二楼最内的雕花木窗是打开的,月色与灯火中,还能瞧见窗边影影绰绰的一个身影。
也不晓得是不是她那南边儿的果农亲戚。
不知为何,宜臻忽然有些怅然。
明明只有不到几人高的距离,她却觉得自己离他好些远,幼年时可以躲在他怀里偷吃糖栗子的小哥哥,一下就变成了高高在上的救命恩人。
想见你便可见你,想不露面便不露面,疏疏离离的,风轻云淡的,从头到尾牵着你的鼻子走,你却不得不听,甚至还要感激涕零。
从今日起,卫珩便是卫珩,再没有珩哥儿,也再没有喂她吃鸡蛋羹的亲兄长了。
少女收回视线,正要上马车时,院子内忽然又有一个青衣小厮疾步奔来,喘着气,把手里的一只信封交到她手里。
“祝姑娘,这是我们主子让给您的信,他说您回府后,把信给祝老夫人,一切自可迎刃而解。”
宜臻微微一怔,接过信,信封上干干净净,没有丝毫墨迹“只给祖母吗?我可以瞧瞧吗?”
小厮脸上就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好罢,我知晓了,我不看就是了。”
她顿了一顿,想到了什么,又道,“你回去提我带一句话给你主子,就说我提的事儿,希望他能仔细考虑,趁早商量妥帖了,对咱们两家都好。”
观言不晓得是何事,也不得多问,便只热情地笑脸相送“哎,好,奴才定把话带到,祝姑娘您慢走。”
祝宜臻走后,观言转身上楼,一五一十地把这话转告了主子。
卫小少爷正倚着窗看夜景,听罢,什么也没说,只微微垂了眸,视线落在被风吹起波澜的茶面上,语气平淡“我知道了。你下去罢,黎州那边,亭钰怕是也要过去,你让弘曹多看顾些。”
“至于祝宜臻,就让小草留在京城吧。”
“送到五姑娘身边?”
“送去老太太院里。能留下便留下,留不下也不用多费心,祝府好歹有些老侯爷留下的底子,贸然动线安插新人,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反正那团子如今也是初一二的年纪了,行事还有些章法,虽然日后寄人篱下难免不如往常,但以她那样精怪的性子,想来总不会让自己吃亏就是了。
卫珩抬眸望向窗外,目视那车轮滚滚驶出东巷,微挑眉,把杯子里的茶水直接喂了兰花根。
给那小丫头煮新摘的庐山云雾,却把去年的陈茶丢给他,这老金也真是本事了。
马车在路上行了两刻钟,才到达长宁伯府的街巷。
哪怕是大白日,伯爵府一众角门侧门也尽关上了,围墙外散着未扫的几枝残叶,让这深宅大院平白多了几分树倒猢狲散的冷清。
长宁伯府这些年一直都不算太太平。
自从五年前祝侯爷去世,祝二老爷袭爵之后,祝家仿佛一下失去了大半的气运,祝二老爷在工部侍郎的位置上坐了这么些年,丝毫往上挪动的迹象都没有,三老爷外放任地方官,从这头调到那天,就是回不了京。四老爷更不用说了,依旧是职方司的芝麻小官,成日里花天酒地不着家。
若说祝府还剩下半分气运,那也都攒在祝二姑娘柔嘉郡主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