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枣有了上次的教训,不敢再随意磕头,只诚惶诚恐行了礼“谢姑娘,姑娘大恩大德,奴婢永世不敢忘。”
“你们这些小丫头,不过就爱说些好话来哄我罢了。”
宜臻淡淡一弯唇,“谁知道嘴里有几句真话呢。”
“行了,你也下去罢。”
在小枣开口前,她挥了挥手,“这会子没什么胃口,这壶羊奶你端下去,不拘倒了或是热了自己用,都随你。”
小枣在宜臻身边呆的久了,越发明白为何人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便是连她爹地曾经做工的地主家小姐,都整日里攀着要去世家大族里做丫鬟。
原是主子手底下随便漏下的几点好东西,就是外头见也见不着的。
更何况五姑娘这样从不苛待打骂下人的好脾性主子。
能碰上便真是百般运气了。
小枣退下去后,宜臻倚着塌,连发髻也未卸,便困倦地眯了眼。
半梦半醒间,她又想起了今夜在山上寺里,卫珩母亲与她说的话。
“珩儿看着淡淡的,谁也不放在眼里,其实最是重情,若是真上了心,就没命儿地把心肝也掏出去待人,自小我最怕他的便是这个。”
“他打从生出来,便比旁人要聪慧些,想的做的,便是连他外祖父也掺不得手,我不怕他庸碌没出息,唯独愁他性子太独,有仇必报,一点儿亏也不肯吃,日后总要遭罪。”
“这镯子是我娘家祖上传下来的,这串儿是他生父放在我这里的,今日本该都给了他,可我不给他,给你,日后若有不好日后他和他生父间若有不好,我盼着你能劝劝他。上一辈的恩怨是上一辈的,他很不必牵扯进这样的纠葛里。”
那镯子是个极普通的木镯,只在镯身上雕了几只兰花,也不是什么稀罕的木材,因为年头久了,还显得有些陈旧。
摩挲了许久,也瞧不出什么端倪来。
那玉牌就珍贵许多了。
白玉质,凝润通透,牌体规整,双面剔地阳纹,一面雕以祥龙穿花图样,一面上部竖书“万寿无疆”,下饰古纹。
宜臻刚拿到手时,差点没吓得摔了。
念及方才卫夫人说的“生父”,她心里头隐隐有个猜测,却因为这猜测实在是骇人的紧,到底没敢再想下去。
毕竟以她的见识来看,卫珩几乎可以说是这世上最有本事的人之一,如今立起来的那些个皇子皇孙,没有哪个比得上他。
史书上幼年时流落民间,而后成就大业的皇帝,也并不只有一位。
倘若倘若真是她猜的那样。
日后整个大宣,怕是都要天翻地覆了罢。
宜臻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去后,卫珩在祝府的角门处静静站了半刻,而后上了马,扭身朝来时的方向行去。
尼姑庵仍是静静的,只隐隐可望见山下逐渐靠近的灯火。
想来是那人受到了消息,这一刻才派了人来善后罢了。
少年轻嗤一声,收回视线,直接破门而入。
上一辈子,他甫一出生父母便离异了,生母出了国,很快又组建了新的家庭,几乎没有他见过几面。
他所感受到的所有的母爱,通通都是来自于卫夫人。
她或许软弱,或许愚笨,骨子带着封建的传统思想,不懂抗争和自立。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