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宜臻要留在京城的事儿,如今已是板上钉钉,由祝老太太亲口发过话了。
大房和三房是如何震惊任何不信暂且不说,为了此事,连祝二老爷都在百忙之中专门来抽出空来问了小女儿一通。
宜臻把跟母亲说的话一字不漏地又重复了一遍,半真半假,听不出任何端倪。
祝二老爷摸着胡须沉默半晌,面色沉沉的,也瞧不出什么情绪来。
“卫家那小子,是个有本事的。”他低声道,“往日还是我小瞧了他这样也好,好歹日后你有个依靠,也让你母亲心里好过些。”
宜臻想,父亲应是猜出了几分真相罢。
毕竟他身在局里头,最是知晓自己犯了多大的罪,得到这样轻轻放过的好下场,绝无可能仅凭运气。
只是如今木已成舟,他再神机妙算,也无用处了。
能保住命不下牢狱,便是最好的结果。
大姐姐和亭钰都不在府中,父亲又一贯端方,与儿女们都不亲近,宜臻便只用应付母亲的眼泪,说着说着,自己也被自己的好话劝服,倒也不觉得如何伤感了。
这两日里唯一让她有些惊讶的事儿,便是二姐姐来找了她。
对于宜臻来说,这真是太稀罕的事了——
大暑之后的第二日清晨,她早早便起了。
因午后父亲便要启程,所以天还没亮,整个二房便是一副喧闹之景,四处都在收拾行程。
宜臻还未走到母亲院中,就在竹篱居外的青石小阶上迎面撞上了二姐姐。
祝二姑娘今日又换了一身打扮,月白的广袖流仙裙,白底蓝纹的凤头履,发髻高束,从清晨的雾气里缓缓行来,就如月宫里的广寒仙子,高高在上,清冷不可及。
自小宜臻便觉得,二姐姐和府里其他姐妹们都不太一样。
不爱花不爱粉,哪怕逢年过节,衣裳也都是月白浅藕,发饰简单,冷冰冰的不似闺阁里娇养的姑娘。
祖父说她胜若男子,宜臻是赞同的。
母亲说她目下无尘,眼睛里头瞧不进人,宜臻也是赞同的。
可不论二姐姐如何聪慧如何清高,那都是二姐姐自己,宜臻从未多关注一眼,多干涉一丝。
她觉着人来这世上短短一遭,就活那么几十年,能管好自己便已经是很难得的事儿了。
也正因为如此,她怎样都不明白,为何总有些人那样的空闲,自己的事儿不说,旁人的也时刻放在心里,看不顺眼了便要来插上几手。
“五妹妹。”
清晨的薄雾中,广袖女子的嗓音清如泉水,清凌凌的,正正好落在宜臻脚跟前。
对方垂着眸,嗓音平静,“听祖母说,你与惠妃有些交情?”
祖母会把自己的事儿告诉二姐姐,宜臻并不稀奇。
毕竟二姐姐自小便能随意进出祖父的书房,连朝堂上的政事祖父都愿意与她讨论,祖父去后,祖母自然也爱屋及乌。
惠妃来信这样大的事儿,如何能不与她商量。
但宜臻并不答话,只屈膝行了礼“二姐姐好。”
祝二姑娘并不在意这份礼。
“我本不欲与你多说,许多消息你摸不着,不知道要比知道更好。可如今你既已留在了府中,有些事儿便不是你一人的事儿了。”
她的神情淡淡的,语气里也带几分漫不经心,“惠妃如今势大,你托了她来说话,祖母确实不能不应,可一朝得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