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被三姐姐争抢怕了, 但凡得到什么爱的好东西,她都要自己个儿牢牢地藏着, 不肯从手指缝里漏出一点。
若是哪日里见到她大方地把吃食玩具分出来, 那必定是她已经吃厌玩厌不想要的了。
真要是她爱在心头的东西, 她是一丝儿都不愿意给人碰的。
就像那个木头鸭, 亭钰求了她这么些年,宜臻也没给他多瞧一眼。
祝二太太打小便觉得小闺女这一点坏性的很, 说了不知道多少次,骂也骂过,罚也罚过, 甚至有一回还上手打了, 小姑娘依旧我行我素, 屡教不改。
如今大了还好些, 幼时简直霸道的很, 拿了东西蹬蹬蹬便跑,一股脑装进自己的机关箱子里,又把箱子塞进床榻, 拿小身子死死压着, 任凭谁来都不理。
这世上这么多人,估计也只有卫珩, 能让宜臻心甘情愿地把好东西从兜里掏出来给他。
倒也不是真的就如何情深意重, 难忘救命之恩,而是自小到大的相处经历,已经让宜臻生出了一种盲目信从卫珩是这世上最富有, 好东西最多,出手最大方的人。
她送他一分,对方随手就还她十分,不论哪次,反正从来就没有让她吃亏过。
因此不论卫珩写信来要什么,她都给的痛痛快快,欢欢喜喜。
不明真相的旁观者都觉着她实在是太愚善了些,便是季连赫那个死忠卫珩党,都明里暗里劝过她多回,道她日后定会被卫珩这个人精给骗个精光。
只有宜臻自己知晓,占便宜的那个人,每回都是她而不是卫珩。
他吃了亏,却不说话,任旁人拿他取笑说嘴,半点不介怀。
正是因为卫珩这样好呀。
她才想把他藏起来。
像小时候藏蜜饯玩具,长大了后藏金银地契,藏得严严实实的,一点儿好处都不给旁人瞧见。
只是卫珩不是蜜饯枣子,也不是京郊外的几十亩地。
他是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比她还要聪明许多的人,怎么可能就木木呆呆地任她藏呢。
宜臻抱着那只已经被摩挲的老旧的木头鸭,转了下发条,看它在榻上吧嗒吧嗒走的笨拙。
而后一下摔在软被上。
世人都贪恋风光,享受羡艳,男子期望官爵加身,红袍走马,女子则期望嫁得佳婿,琴瑟和鸣。
最好还是要家世出众,头角峥嵘的翩翩君子,好让往日闺阁里的姐妹们都羡慕,称赞这是个如何了不得的金龟婿。
唯独祝宜臻,恨不得自己在旁人眼里再落魄些才好。
这样就没人会来羡慕嫉恨她,也没人要觊觎她的好东西。
极小极小的时候,宜臻就想,倘若这世上没人再发现珩哥儿的好处就好了。
他便只永远是她一个人的小哥哥了。
母亲带她去庙里拜佛,她跪在蒲团上,捧着小手许愿道,希望这世上除了她,再没人喜爱珩哥儿。
可是后来长大几岁,她渐渐意识到,自己这样想实在是太自私了些,便退而求其次,又期盼着珩哥儿只对她一个人好。
直到如今长到十三四岁,经历了许多世事,旁观了无数冷暖,偶尔忆起幼时在佛祖面前许的愿,小姑娘自己都觉得啼笑皆非。
青丝三千,一晃许多年,她却再没做过那样稚气的美梦了。
父亲启程的这日,正是瓜月里最热的时候。
马车轮子在干燥的路面上滚动,连扬起的尘土都带着离别的哀愁,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