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着头问,声音软软的,“好久都不会来京城了吗?”
“说不准。只不过马匹走的慢,从江南至京城花费功夫太多,若非出了不得已的事儿,我确实没必要刻意入京一趟。”
“噢。”
那就是有好久都不会见了。
就算她顺顺利利嫁人,至少也要等过了十六呢。还有三年。
宜臻想了想,老半天冒出一句,“我的丫头红黛”
“我早年救过她一命。”
少年答的坦然又随意,“她在卫庄呆了几个月,本意也是想留她的,但终究还是悟性太低,正巧你写了信来,说喝不惯羊奶,就干脆把她送过来了。”
“送出来的时候我就与她说明白了,从此恩怨了清,不必心怀旧主,想必她还是没领会到。不过这几年她对你也还算忠心,再培养个得心应手的大丫鬟并不容易,我的建议是不要因为这些往事纠葛就意气用事,我若真要在你身边安插眼线,绝不会放这样愚笨的。”
“噢。”
其实她也就是吓唬吓唬红黛,给她一个教训。
没有真的要怎么样的念头的。
但是这样的话,此刻说出来就有些示弱的意思,显得她怎么胆小怕他似的。
所以宜臻勇敢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静了半刻。
风拂过窗棂,落入屋内,带来淡淡的草木清香。
夜间有虫鸣,此起彼伏的,处处彰显着寄春居的冷清与萧索。
“我该走了。”
少年从怀里掏出一包不知是什么东西,放在宜臻手边的桌案上,而后揉了揉她脑门,笑意淡淡,“日后有难处,尽管与我说,许多在你看来天崩地裂的大事儿,在我眼里或许只是抬抬手就能帮的小忙,所以你千万不用藏着瞒着,让自己吃不必要的苦头。”
“好。”
“既然既然搬到了寄春居,就少管些旁人的眼光,自己怎么舒心怎么来,有缺什么少什么,也不必与府里的管事婆子太纠缠,自己使钱去买,或是去寻老金,他都能帮你寻来。不要怕银钱不够使,你卫珩哥哥最多的就是金银钱票,不必为他省那些子没用的东西。”
“好。”
“我回了越州,会吩咐人多送些古籍游记给你,空闲无趣时可以多看看,这几年寄人篱下,是有些难熬。日后等一切局势稳妥了,我再来接你。记得离不该碰的人都远些,一不小心被人算计了,我在江南鞭长莫及,一时救不了你,那就真是糟透了。”
“我记住了。”
“好。”
少年把头顶草帽摘下来,扣在她脑门上,压住她所有的视线。
宜臻只听见窗户吱呀一声,再把草帽子抬起时,眼前已经没有了卫珩的身影。
只留下淡淡一声“别整天净想着瞎玩儿,多读书,多做题,日后有你玩的时候。”
“我走了。”
然后就真的走了。
一句正经的道别都未说,甚至也没听她的回答,粗布麻衣的修长背影很快消失在梅林间,屋子内静悄悄的,仿佛方才从来就未闯进来过这么一位贵客。
小姑娘攥紧手里的草帽,举着手站在原地望窗外,望了许久好片刻,才收回目光,小心翼翼拆开了手里的包裹。
是一包南瓜馅泥糕,一只不知道是开什么锁的小钥匙。
还有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缺了银钱寻金掌柜,多少他都有。
寻金掌柜其实就是寻卫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