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德庸身为主考官,他们自然都是认得的。
便是有人不认得,旁人一说,也就都知道了。
这一下,看卫珩的眼神都有些不对起来。
毕竟一个主考官,一个考生,放榜后第三日便私下设宴,难免不让人多想。
且旁边还有一位陈年。
谏议大夫和知州,都不是他们能惹的人物。
但其中有些落榜的考生,免不得就要认为卫珩是走了后门行了贿,眼神落在他身上,都有些不善起来。
卫珩没管。
也懒得搭理邱涵煦的挑衅和不忿。
当年季连赫他有耐心“教导”,如今却没有这样大的兴趣和功夫了。
只淡淡一点头,便与陈年他们道别各自上了马车。
徐侪他们本以为这样迎头撞上,卫珩免不了要好一通解释,闹得打了,传出去名声更不好听,说不得连举子的身份都要被撸下来。
可没想到,前后不过几瞬的时间,人就直接行远了。
他们想再要兴师问罪,都寻不到人。
“这样畏首畏尾仓皇潜逃的模样,定是走了后门的。”
邱涵煦啐一口,“真乃我霁县士子之耻。”
徐侪蹙起眉,望着远去的马车,淡淡道“放心罢,没点真才实学,只靠着汲汲营营的下作手段,多早晚要露出真面目来。”
是的,多早晚要露出真面目来。
卫珩的真面目就是,一个不懂怜爱小姑娘就晓得折腾远在京城的未婚妻的没有感情的出题机器。
回府后,观言正好拿了祝五姑娘的信和包裹来。
包裹里是几本闲散杂文古籍和话本子,他拆开信来一看,满满当当几页纸,写满了自己如今是如何的悠闲自在,还长高了一些些,只是游记话本又读完了,他若还有的话,她拿这些新的和他换。
卫珩换给了她好几本题集。
也是新的,从前宜臻没做过的。
“冬瑾。”他的视线透过窗子,在院内一扫,蹙眉问道“那只南瓜呢”
正在沏茶的丫鬟动作一顿,低声道“今日午前,严姑娘来寻过您,您不在,她见着那南瓜觉得喜欢,就拿走了。”
“她喜欢就拿走了”
少年轻扯唇角,语气平淡,“冬瑾,这是我的院子。”
“奴婢拦了,可严姑娘实在喜爱的很,当时当时大小姐也在,说不过只是一个南瓜,您不会在意的”
是。
不过一个南瓜而已。
但是那个南瓜,是他从无数个南瓜里挑出来的形状最漂亮,大小最合适的一个。
已经雕了一半,只差一个马头,就能完成一座漂亮的南瓜马车了。
他本来是打算送给宜臻那个小崽子当做生辰礼的,免得她再在信里挠心挠肺地问他南瓜马车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能不能画出来给她瞧瞧。
好了,现在南瓜马车被恶毒的继母和心地不好的姐姐给抢走了。
卫珩垂着眸望向院子里空落落的那一片地,沉默了很久。
他觉得自己这会儿子可能有点儿烦躁。
“兄长”
院门口忽然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
一个豆蔻年纪的小姑娘踩着欢快的步伐跑了进来,把手里提着的篮子递给他看“你瞧瞧我今天摘得果子。莫大娘还送了我好几截藕,咱们明日让厨房做藕夹吃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