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告诉白氏,除了顾翊均的好意,她欠步微行的,才是一笔长久的不可能还清的债。
王吉的行踪不难调查,近日里他同阴氏疏远了些,走得不甚近,但仔细盯着,还是能抓到一二分把柄。
步微行并不急着抓出证据,而是让阿二阿三通知府衙的侯县令,让他亲自调任衙役跟在护卫之中,没过两日,王吉的小把戏全教侯县令知晓了。
送钱的是王吉,但杀人的也是王吉,侯县令想息事宁人都不行了,现在骑虎难下,唯得一条路走到黑了。
当步微行知晓侯县令抓了王吉之后,并无多言,只是薄唇噙了一缕嘲意。
一庭春,深如烟海。
修竹攒着绿云,在镀着金色余晖的落日篱墙里婆娑披拂。
步微行见言诤赋闲地在院里斗蟋蟀,陶然自适,便不悦了起来,原来他将言诤打得不良于行,是方便他偷懒公然在他眼皮底下斗鸡走狗。
言诤见太子殿下已经走到了跟前,吓得忙收起了狗尾巴草,嘻嘻一笑,“公子,属下可没有偷懒。”
步微行呵一声冷笑。
言诤道“真的,阿大本来去县衙一趟才回来,路上便撞上了霍小姑。”
步微行信口道“她在做甚么”
言诤嘿嘿两声笑,笑得步微行不耐烦地沉下脸色,他忙笔挺地站好,“霍小姑午时以前去了徐家布庄里学染布裁衣,午时出了布庄,去城外采了不少茶叶,再然后,卖了茶叶,便去帮人推粪车了。”
步微行冷然道“她倒是忙得很。”
言诤眨巴眨巴眼睛,“她可欠了您很多银子,不赚钱拿什么还”
信口又接了一句“难道要卖身抵债”
步微行淡淡道“需要再加三十棍么”
“不不不,不了。”言诤谄媚地忙作揖,忙下跪,“殿下千千岁,要不记账也行,下官这屁股”
步微行淡漠地划过目光。
见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憋得难受,蹙眉道“有话说。”
言诤道“是,殿下其实要想想,霍小姑出身贫门,家中无父兄仰仗,唯独一个病弱的母亲,如今奄奄垂危,她在外头欠了一笔巨债,说不准这辈子都还不上。属下看出来,她虽然个性倔傲不服输,但到底只是个女郎,何况雪芝草不是一朝一夕还得清的,那殿下得和她牵扯一辈子了。”
“谁说孤要她还了。”步微行不信言诤蠢到会以为他要霍蘩祁还债。
言诤正色颔首,“是,殿下财大势大,这区区雪芝自然不在话下,可你要想,即便殿下不让她还,依照霍小姑的个性,她能作罢将来您离开芙蓉镇,说不准她得满大齐去寻您,非得还一辈子。”
步微行抿唇。
他知道言诤说的没错,霍蘩祁就是个认死扣不变通的女人。
言诤见殿下心烦,立即又来排忧解难进献“良策”了,“所以得等霍小姑真正成了婚,说不准她夫君能替她把雪芝的钱还上。”
步微行冷笑,“孤说了不必。”
言诤转眼珠子转得飞快,“所以殿下到底是不满她一意孤行非不领您的好意,还是妒忌将来霍小姑要嫁给别的男人,因为一想到这事便心里头膈应”
他方才说了离开芙蓉镇,步微行并无回应,又说了霍蘩祁与别的男子成婚,太子殿下忽然心生不悦,可见就是,虽心有所动,但从未考虑过与霍蘩祁的未来。
大齐自有一套规矩,比如士庶不通婚,霍蘩祁出身贫门,要做太子妃确实不易,但纳妾却并无此局限。
所以打从一开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