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怕, 那是绝不至于的。
毕竟身正不怕影子斜,南云扪心自问, 并没半点对不住方家。
当年定亲是两家长辈合计的, 悔婚则是方家挑起的, 无论到了谁面前, 南云都不会怕方家的人。
若非要说的话, 她只是有些厌烦, 又有些担心萧元景会不悦。
当初进宁王府时,南云就已经想得明明白白, 将这当做是个生意,她按着梁氏的意思去做, 解决了家中的困境,然后安安分分地在王府中生活。
她曾设想过最糟糕的情况, 譬如若是宁王脾性极差该怎么办, 好在梁氏并没有骗她,萧元景的确是个好性情,平易近人。
能遇上萧元景这样的人, 是她的运气,所以南云并不准备招惹是非节外生枝, 只想安安静静的。
可偏偏方家这回事没完没了似的, 总是会在意想不到的情况下送上门来,打她个措手不及。
她自己尚且觉得厌烦, 萧元景又会怎么想?南云拿捏不准, 所以难免会忐忑不安。
但好在萧元景并没有不耐, 也没有要因此迁怒她的意思,听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倒像是还准备给她撑腰一样。
见此,南云心中的顾忌总算是去了。
她挺直了腰背,一脸认真地同萧元景道“我不怕的。只要你不生气,那就好。”
她心中的确是这么想的,便这么说了。
萧元景将她这模样看在眼里,忍不住笑了声,又道“我是那么容易生气的人?这有什么值得动怒的。你像如今这样坦诚些,少气我,比什么都强。”
南云抿了抿唇,垂下眼睫。
不多时,赵氏与方灵便带着自家的丫鬟到了茶肆这边歇脚,刚一落座,方灵便带着些不满嚷嚷道“若我要说,雇人抬轿子上来岂不省力?也不必这般劳累。兄长不允也就算了,娘亲你怎么也不听我的?”
赵氏示意丫鬟来捏肩捶背,等年伯倒了茶水来,方才慢悠悠地说道“上山求佛,自然是要讲究一个心诚的。当初你大哥春闱前,我可是一步一步亲自走上来烧香,求佛祖保佑的,这般才能灵验。”
见方灵神色仍旧带着些不忿,她眉头微皱,语气也重了些“你如今倒是愈发地娇贵了,多走两步路,都不情愿了?”
方灵虽骄纵了些,但却是个惯会察言观色的,见母亲不悦,随即改口笑道“哪儿有,不过是随口说两句罢了。”
赵氏对自己这个女儿的脾性再清楚不过,见她乖顺后,也没再多计较,低头抿了口茶,不由得皱起眉来。
方灵见此,便又抱怨道“这茶也忒差了些。”
年伯在一旁听了,和气地笑道“的确不是什么好茶,自家炒的,禁不起细品,权当是解渴了。”
方灵这些年也没少见年伯,只是她向来脾性乖张,从不肯将寻常人放在眼中的,如今自然也不知道所谓体恤,嘴唇一勾,笑道“若要我说,方伯你今后也大可备些许好茶,虽说寻常人是喝不起,可总是有人能用得上的。”
年伯在这里摆摊几十年了,从来都是这一种自家炒的茶,并不算讲究,所以价钱也便宜得很。
他上山下山折腾一天也赚不了多少银钱,曾有人劝过他,让他另谋生计,但他只是含笑谢了好意,并没听从。
他在这里摆摊,倒也不是为了赚银子,只是想热闹些,看着来来往往上香的人,供个歇脚的地方罢了。
对于方灵这个态度并不怎么和善的提议,年伯仍旧是笑着谢了,而后道“年纪大了,脑子也不灵光了,搞不来这许多种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