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宁烟去后,徐承光便似是发疯一样,迁怒了许多人,甚至连身上担着的职务都弃之不顾,想方设法地寻找宁烟的踪迹,还曾为此遭过皇上申饬。
若不是有实打实的军功在身,必定是不能善了的。
可无论他怎么费尽心思,也没能将人给找回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疯魔之后,徐承光终于还是渐渐地回转过来,毕竟他是侯府独子,身上还担着许多责任。
他开始自欺欺人地想要将宁烟从自己的记忆中刨除,数年下来总算是有了些成效。就譬如当年他恨不得杀了自己那位夫人秦氏,可如今看在儿女的份上,竟也能容忍了。
他从那个出格忤逆的世子,一日日成了众人眼中不出半点差错的伯恩侯。
午夜梦回之时,故人都不再入梦,他原以为那些陈年旧事就此掩埋,再也不会有人提起,可却没想到会横生枝节。
南云的出现,摧枯拉朽似的毁掉了徐承光的自欺欺人,被着意压抑了多年的懊悔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让他避无可避。
他这几日来未曾有过片刻安眠,一合眼总是会想起二十年前的旧事。多年过去,许多事情他已经记不大清,再回想时也是支离破碎的——
受了重伤又被追杀时走投无路的绝望;在简陋的房间中醒过来时一眼见着宁烟时的刻骨铭心;山中那段短暂又格外珍贵的日子;在宁烟与父母之命间的纠结不定;鬼使神差想要两全,却错得离谱的欺瞒与背叛;以及后来漫长的折磨。
诸多情感绞在一处,让他魂不守舍,寝食难安。
在知道南云的真正身份后,他一宿没睡,今日便直接来了这宁王府。
徐承光淫\浸朝堂多年,当然知道这件事情牵一发动全身,南云这个女儿认下之后必定会有许多随之而来麻烦——原本的计划打乱,太子那里也不好交代,但他还是来了。
甚至还放低了姿态,低声下气地求着萧元景。
萧元景并未亲历过二十年前的旧事,听人回禀时也觉得难以置信,毕竟他印象里的伯恩侯可做不出那样的事情来。
直到如今他亲眼见着伯恩侯低头,方才算是寻着些迹象。
伯恩侯这模样,看起来着实让人唏嘘,可萧元景却无动于衷。他站在南云的角度来看,只觉得眼前这人面目可憎罢了,谈何怜悯。
“侯爷既然都将话说到这地步,那我也不兜圈子了,”萧元景抬眼看向他,眉尖一挑,“纵然事情真如你所说——南云是你失落外在的女儿,可这么些年过去了,您再找上门来,又是想要做什么?”
“她是我与宁烟的女儿,”伯恩侯又强调了一遍,方才答道,“这些年来我未曾尽到当父亲的责任,如今既然知道她的存在,自然是要让她认祖归宗,补回这些年来亏欠她的。”
萧元景注意到他话中“认祖归宗”四字,颇有些意外。
毕竟从世俗来看,南云的存在对伯恩侯而言算不上光彩,若真是挑破了总归是于名声有碍的,说不准也会将当年那些旧事牵扯出来。
若换了旁人,就算是再怎么愧疚,兴许也就是在银钱一道上额外弥补些,图个自己心安就够了。
伯恩侯这举动,倒也勉强能称得上一句有担当了,至少比二十年前的行径像样子。
心中虽这么想,但萧元景并没表露出来,而是不甚在意地笑了声:“南云如今已经是我的侧妃,什么都不缺,侯爷又能弥补什么?晚了。”
他这话中嘲讽的意味不加掩饰,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