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胎面目可憎。
又一日,徐知行无意中夹伤了手,以至于该练的字没能写完,母亲见着了还以为他懈怠,不问好歹便将他给训斥了一顿。
徐知行很清楚,母亲是将她受的气转嫁到了自己身上,解释也没什么用处,只沉默地站在那里挨训。
母亲便愈发生气起来,甚至将父亲不常过来看她,归咎到了他身上。
好歹是年嬷嬷劝了许久,方才算是止住了。
等到母亲走后,徐知行鬼使神差地,又溜去了那竹林。
可这竹林却像是与他犯克一样,这次倒是没迷路,可临近小轩的时候,却遇着了条蛇。那蛇通体碧绿,攀在竹枝之上,冲他吐着信子。
徐知行看清之后,呼吸一窒,直接僵在了原地,一动不敢动的。
一人一蛇就这么僵着,徐知行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忽而一根细枝探到了蛇头附近,那蛇下意识地折回去扑咬,却正好被一只莹白如玉的手从相反的方向捏住了七寸。
徐知行长出了一口气,只觉着双腿都是软的,缓过来后这才抬头看去,恰好与女人那古井无波似的目光撞上了。
“这蛇没毒,你不必怕。”女人轻飘飘地说道。
徐知行张了张嘴,挺直了背,这才又说道:“我没怕。”
他分明怕的厉害,可却怎么都不肯承认,女人也没戳穿,只是唇角微勾,露出些浅淡的笑意来。她这一笑,终于有了些人气儿,看起来鲜活生动了许多。
“你怎么又来了?”女人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这难道是什么好地方?若是让你爹娘知道了,你可落不了半点好。”
徐知行愣了下:“你知道我是……”
“我又不傻,”女人看了他一眼,似是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快回去吧,别再来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女人的身影依旧瘦弱得很,宽袍广袖在风中猎猎作响,总让人觉着,她下一刻仿佛就要乘风而去似的。
徐知行没敢跟上去,但也没立时离开,只定定地看着,心中莫名想起前不久随着夫子背的几句——
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多年过去后,他甚至早就记不清少时的许多事,可这背影却始终一清二楚。
悠悠转醒时,天际方才泛起鱼肚白。
帝后皆去了避暑行宫,这些日子免了早朝,并不必早早地起身。可徐知行却还是披了外衫,推开窗,发了会儿愣。
他又梦到了少时的事情,与那片梦中仿佛无边无际的竹林,与那个似鬼似仙的女人。
那是宁烟。
直到后来她想方设法地逃离了伯恩侯府,府中因此被搅得天翻地覆后,徐知行方才知道了她的名姓。而直到再后来,他长大了许多,手底下有了自己的人,方才渐渐拼凑出了当年的真相。
这事做来并不容易,如同剥茧抽丝一样,其实那些个旧事,再查来也没什么用处,但他还是做了。
多年前,尚为世子的徐承光濒死之时被宁烟捡回家去救了,养病之时情愫暗生,互许终身。可宁烟这样的家世,注定是入不得侯府贵人们的眼的,侯夫人也早有打算,想要将自己的外甥女来当侯府的儿媳,意在再提携一把娘家。
徐承光初时自是不情愿的,甚至同家中闹过一阵,可却在酒后糊涂,轻薄了自己这位表妹秦氏。这其中究竟有没有算计,谁也说不准,但侯夫人却是趁着这个机会定下了这门亲事。
亲事定下后,徐承光却又不舍得就这么放弃宁烟,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