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的时候是下午,本来是要先去酒店的,张黎轻描淡写地说:“小邬去办理入住就行了,你们三个都没拍过电影,先去片场看看,多少留个好印象。”
其实他们何止没拍过电影,连电视剧都没拍过,不过毕竟是尹奚的人,一上来就演电影也是正常的,当年叶岚转影视正遇上华天内乱,尹奚被夺权,就是这么艰难的时候,还是第一部电影就演男二,和天王靳云森搭戏。
在尹奚手下,机会绝不会少,只是看能不能把握得住。
片场在影视城里,三个人都是第一次来片场,很新奇,这次拍的时间线是谢道韫咏絮的前两场戏,仍然是谢家庭院,桓彝来拜访谢家,见到四岁的谢安,出言称赞。演桓彝的也是个老戏骨,张黎告诉他们:“你们注意看杨文翰的细节,他是科班出身,典型的方法派。”
其实大家哪里还听得进去,都被眼前的一幕看怔了。
陆赫这次租下了影视城的一片摄影棚,在里面搭建了许多东晋的建筑布景,这倒不罕见,罕见的是,他在一片建筑之中,硬生生搭建出了半个庭院。有土壤,有茂密的竹林,有树,有院中曲觞流水,还有一段前廊和院墙。
之所以说是半个,是因为这片布景只横向延续了大概二十米左右,纵深更是只有十五米不到,在这之外,就是摄影棚的水泥地,打光扳,轨道,摄像机,和片场的工作人员,将这一片布景团团围住,庭院的土壤,和摄像机的轨道相隔不到半米,却完全是两个世界。
这画面,就像陆赫从某个江南庭院里剪下一块来,安置在了这个摄影棚里,然后所有的人都在围观这个碎片。
等到穿着宽衫古装的杨文翰走进布景,这画面就显得更真实了,倒像是陆赫是直接从东晋剪下来一块一样。
“第十七场二次三镜,action!”场记过来打板,演员入镜,摄像机助理推着摄像师跟摄像机在轨道上缓缓滑行,拍桓彝走进谢家庭院的镜头。
这一镜远比大家想得要短,大概只有十秒钟不到,桓彝一跨进前廊,场记就叫了cut。
大概有那么几秒钟,所有的人,并不是都在看陆赫,但可以明显感觉到,他们都在等陆赫说话。
陆赫穿着深色衬衫,挽起袖子,抱着手臂坐在监视器后面,皱着眉头,忙着拍戏,自然是不如饭局上好看的,可以看到下颌上的青色胡茬,但毕竟是英俊的骨相,忙得这样落拓竟然也好看。
他沉默了三秒,然后看向杨文翰。
“再来一次,杨老师。”
夏铮几乎在瞬间就意识到,他对这并无名气的老戏骨,比对整个echo甚至红得铺天盖地的叶岚都要客气。
“是哪里不对吗?陆导。”杨文翰十分敏锐。
“步子太沉重了。”陆赫仍然皱着眉头:“桓彝是江左八达,饮酒放诞,轻佻一些也没什么。”
杨文翰沉默了一下。
“但是我仔细看过桓彝这个人的一些史料,桓氏是儒学世家,我个人理解,他骨子里还是尚儒的,谈玄论道,应该是为了迎合当时的风气,为了仕途。晋书上也说他是‘抱中和之气’,可见他和当时的玄学之士还是有点区别的。”
“说得好。杨老师真是下了功夫。”陆赫旁边还传来带着笑意的喝彩声,从监视器后面站起一个胖乎乎的身影来,原来是陈生,当初录围炉夜话时,他还有几分文人的腔调,现在这样大概是在剧组打滚久了,弄得油乎乎脏兮兮的,实在没什么气质了。
陆赫脾气竟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