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水面上倒映着雪山巍峨的倒影, 像是铺上一层浅淡的白色印记,随着宗戟漫不经心用指尖拨出的涟漪一起,晃悠悠的漫到远处去,荡起波纹, 又把倒影给硬生生敲碎。
“骗人。”
玄衣男子眉眼似笑非笑, 灼灼金眸紧紧的盯着白衣剑尊看了一眼, 复又低下头去, 有一搭没一搭的叩响着水面, 盯着自己在水面上的倒影, 颇有些意兴阑珊。
“我不过轻轻一碰都觉得冷, 你要进去重塑灵根, 怎么可能不冷?”
明明就应该是冷的, 宗戟说着, 又将半截手继续往寒潭里探,直到一整只手都摊开在了水中,透过水面去看, 苍白纤细, 上面还隐隐跳跃着淡金色的电弧,把涌动的玄冰之力给逼开。
宗戟的语气太过难以捉摸,一时间惊蛰有些沉默,好半晌才答道
“我已经忘了。”
剑尊开始极力回忆自己当初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小小少年怀揣着复仇之火,捂着手里散发出淡淡暖意的灯笼,将脊背拱起, 迎着满目风雪,深深的凝视着面前的寒潭。
“我命由我,不由天。”
他发出微弱的呜咽,即使一张嘴就被风雪灌了个满怀,依然断断续续的把这七个字说完,然后视死如归的闭上了眼睛,足尖屈起,直直朝着极寒冰池里坠去。
只许成,不许败!
若是成了,那从今往后少年将重塑灵根,比之前的极品冰灵根更为精妙的玄冰灵根,然后踏上一条累累白骨的复仇之路;若是失败,那他就将带着一切永归寂静,再无以后。
可那时的惊蛰根本没有丝毫这么多,或者说,他脑海中只有一个选项。
极寒冰池的水确实很冷,冷彻心扉。少年意识模糊,在寒潭之中沉沉浮浮,任由玄冰之力冲进他的体内,顺着经脉爬到灵台,眼看着就要冰封。其中凶险,三言两语根本无法描述。
但好在……最后少年还是挣扎着睁开了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黑眸,内里似乎蕴含着永远不屈的坚韧,比极寒冰池最深处的水还要幽暗,像是在茫茫雪地中放出光来。
“现在不冷。”
惊蛰收回了思绪,也学着宗戟的模样把手放到寒潭里,然后认认真真的感受了一番,如此说道。
宗戟……
大哥,你现在是圣阶,又玄冰灵根大成,当然感受不到冷啦!
“我发现惊兄真是……”
一时之下宗戟也不知道拿什么词语去形容惊蛰,他觉得是极夜魔尊那逼近心口的一剑顺带也把惊蛰的脑袋给烧坏了,不然要怎么解释惊蛰后续一系列没头没脑的行为。
“嗯?”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排排蹲,白衣剑尊侧过头来,清冷的眉眼间带着淡淡的疑惑。
但看他这样,宗戟就越发起了戏弄之心。他哼哼两声,眉梢上翘,金眸里尽是波光流转,将头凑了过去,勾了勾手指,示意惊蛰附耳上来。
“不告诉你。”
等到惊蛰照做后,他又极为小声的扔下四个字,一甩手,重新踏着虚空,跃入云层间,笑声朗朗而去。独留惊蛰一人站在茫茫雪地中,为刚才那温热呼吸的喷吐而心悸。
撩了就跑,耶!
宗戟化作流光,自空中遁入盛阳城内,在底下无数修炼者的惊呼声中稳稳的停留在摘星楼上。
“本座的东西呢?”
由于出去处理了两族交战的事情,回到长生崖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