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黑, 冬季的夜空寥寥无星,如一口大锅盖倒扣在江面上。
防洪大堤外江风呼啸。堤坝沿江而筑, 蜿蜒而行。大堤转弯处一道斜坡滑下北门街道, 斜坡左右两条细小的分支, 引向洼地处面向堤坝而建的几户民居。
斜坡主道伸进树丛,在一户早餐馆处转两三道垂直的弯儿, 便进入南江巷了。
正值冬季, 坡底的树丛大都掉了叶子, 光秃秃的。只有几棵常青树坚守阵地,却也被来往江边拉运砂石的车辆浇了满头的灰。
树底下火光闪闪。一只小野猫趴在火光边取暖小憩,偶尔摇一摇尾巴尖儿。
梁水蹲在地上,把周围的枯树叶刨开,挖了个小泥洞, 在烧烟。他带了十几盒软装香烟, 一盒盒往火堆里丢。
火光印在他眼里,明亮而寂静。
斜坡上传来脚步声。梁水抬头,李枫然背着书包慢慢走下坡,江风吹着他的头发乱飞。
两个少年对视一眼。
李枫然过来火堆前蹲下, 伸手罩在火苗上烤火。
他们都没有说话, 只有几片落叶掉在火苗里烧得噼啪响。小野猫啾啾转转眼珠,看看梁水,又看看李枫然,喵呜一声伸了个懒腰。
李枫然开口打破了沉默,说“全烧了?”
“嗯。”
“给我一包。”
梁水递给他一包。李枫然接过来正要塞进口袋, 梁水说“别让七七发现了。她会骂你。”
李枫然眼神询问。
梁水答“她讨厌烟味。她觉得抽烟的都是坏人。”
李枫然的手在空中悬了几秒,把烟扔进了火堆里。
火焰吞掉纸包,骤然茂盛起来,狂舞着散出浓烈的香烟味。
李枫然忽轻声说“最近在准备比赛,今早刚比完。”
梁水问“成绩怎么样?”
“对手一般。”李枫然说。
梁水点了下头,揪着手里的香烟丝,丢进火里。
李枫然隔了几秒,又没头没尾地说“回来后又练琴到现在。从小,我妈妈跟我说,一刻都不能停止,停止就是落后。”
梁水垂下眼眸,说“我知道。”
他已经一个月没好好训练了。
李枫然不说了。
坑里香烟烧尽,只剩火星。梁水往上头倒了水彻底熄灭了,站起身。啾啾也打了个滚站起来,一跃跳上矮墙,消失在黑夜中的屋顶。
两人往巷子里走,李枫然说“你还是黑头发好看。紫头发像飞天小女警。”
“明天染回来。”梁水说,半刻后,道,“飞天小女警没有紫头发。”
李枫然“你看,因为不好看,所以没有紫头发。”
梁水“……”
他低头走着,抠了一下打火机“李凡,你正常点。”
李枫然说“嗯,我不会讲笑话。”
梁水走到家门口,说“走了。”
“嗯。”李枫然目送他一眼,也回了家。
梁水上了阁楼,没开灯,他坐在昏暗的室内,脑袋靠在沙发背上发呆望天。忽然,深夜的巷子里传来了钢琴声。悠扬轻缓,是一首歌的调子。
钢琴音清脆,曲调舒扬温柔,没有歌词,但那首歌梁水听巷子里的大人们唱过,
“朋友别哭,
我依然是你心灵的归宿,
朋友别哭,
要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