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水沉默许久,说“我最开始训练的时候,教练跟我说了一万小时定律。不论做哪一行,必须专注投入一万个小时,你才可能做到那一行的上层。
但走到上层后,再往顶尖走,会有很多外行人看不到的坎。提高一点点,哪怕一点点,一秒,半秒,都很难。哪怕重复无数次,再花又一万个小时。”
李枫然低低“嗯”了声,说“但你好像还没放弃。”
梁水拿手枕住后脑勺,忽然故作成熟地说“我的字典里没有放弃这两个字。”
几秒的安静后,黑暗中传来李枫然噗嗤一笑。他转了个身子。
梁水问“那你准备怎么办”
“有何老的名声和教导,我能走到很不错的位置。可我不确定那是不是我想要的。”
梁水不语,过了一会儿,说“需要帮忙找我。”
“嗯。”李枫然问,“明天的选拔赛,心里有底么”
梁水长叹一口气“不知道。我反正尽全力了,究竟是个什么水平,明天看。至于后面,走一步算一步。再说。”
李枫然听他讲着,忽也释怀不少,说“早点睡,明天有比赛。”
“嗯。”
第二天一早,南江的伙伴们全部到齐,一起陪同梁水去体育馆的比赛场地。
这一回,大家没了昨夜看演奏会时的自在,都有些莫名紧张。
尤其苏起,进馆前围在梁水身边碎碎念,一会儿关心他肚子饿不饿,一会儿又担心他吃太饱;一会儿关心他渴不渴,一会儿又担心他喝太多水。
梁水见她忙前忙后围着自己绕圈圈,有些好笑,说“我要真入国家队了,请你当我助理。”
苏起一愣,说“切,我才不要呢。每天看见你,我心情都不好了。”
梁水一指头敲在她脑门上“一会儿不吵架你皮痒是不是”
苏起捂着脑门就要跳起来揍他,可一想他今天要比赛,磕着碰着不好,便忍住了,说“比赛完了我再收拾你。”
入场馆后,梁水跟着教练走了。
苏起这才发现市里的领导还有学校领导也都在。
苏起瘆得慌,避开他们的目光,拉着李枫然林声他们去了看台另一侧,找了个指定区域坐好。
看台上不少观众,都是运动员的领导和家属亲友。
苏起坐下后,搓搓光露的膝盖,抖了一下,说“馆里好冷。”
林声打哆嗦“我也觉得。”
苏起扭头问伙伴们“你们紧张么”
林声和路子灏齐齐点头。
路子深和李枫然不做声。
还说着,第一组比赛选手出来了,里头没有梁水的身影。
看台上没开灯,只有偌大的冰场上亮堂堂的,像一面巨大的白镜子。
一组五个选手站在起跑线上,发令枪一响,齐齐飞奔。
看台上有一片观众瞬间站了起来,但没一个人喊加油,整个场馆内鸦雀无声,只有冰刀划地的声音。短道速滑本就速度极快,一组比赛眨眼间就结束了。
率先冲过终点线的两个选手用力握了下拳,后头三个则垂下头,耷拉着肩膀在冰面上慢慢滑行降速。
一时间,苏起为那些落选的少年难过极了。
这样的比赛持续了十几组,过了近一个小时,苏起终于看到梁水的身影。
他踩着冰刀滑进场内,微抬下巴,系着头盔上的扣子;他眼神专注盯着冰面,表情严肃,没有看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