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霄见状,以为是少男少女在亲热,扭头走了。
爸爸和儿子的聊天声消失在楼道里。
梁水僵硬地保持着将苏起搂在怀里的姿势,他紧紧搂着她,牙齿咬得咯咯响,从手臂到身体到双腿,整个人都在剧烈发抖。
苏起从没见过有人会颤抖成这样,她甚至害怕他下一秒会像一面玻璃般碎裂。太痛了。他额头死死抵着她的太阳穴,仿佛能把她揉碎进去。
她也不管了,慌忙抱紧他的身子,拍拍他的后背。她眼圈红了,眼泪浮起来,她咬着牙,安慰“没事的水砸,没事的啊。他没什么了不起的,真的。住这种破地方,还有烂得跟废铁一样的烂车,他没什么了不起的”
她从没如此尖锐刻薄过。
梁水突然松开她,面容惨白,转身就走。
苏起气不过,捡起一块石头,用力摁在那辆桑塔纳上,将车身狠狠画出一条长线,还不解气,又划了三个字“王八蛋”
梁水表情冷灰,眼神空洞看着她做这些,直到有邻居出来,叫道“你们干什么”
苏起吓一跳,梁水拉住她的手就跑,那邻居在后边追了几步,架不住少年脚力好,很快就追不上了。
他扯着她飞跑出院子。
他拉着她一路飞驰,不肯停下来。苏起跑得满头大汗,脉搏乱跳,心脏要爆炸了,可她咬牙陪着他跑,死死坚持着,不肯叫停。
夏天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树梢,照得世界明亮清新,多美好多盛大的一个季节啊。
他和她凌乱的脚步声在青石板上回荡。
避让的路人回头看他们,感叹,哟,谈恋爱的少男少女吧,真是青春无忧啊。
两人竟就这样生生跑去了火车站,买了最近一班的车,逃亡似的上了车。
梁水已经虚脱,他满头满脸的汗,呆呆靠在座椅靠背上望着窗外。
苏起拿纸巾给他擦汗“水砸你别难过了,他不值得的。你看他这个人,”她越说越气,“他就是个王八蛋”
梁水嗓音跟蛛丝一样虚无,低问“他是王八蛋,那我是什么”
苏起斗着胆子“蛋蛋”
她想逗他开心,但他笑不出来,有气无力看她一眼,眼神便空空移向窗外。
她低声“我说错了,对不起。”
梁水却说“谢谢你。七七。”
苏起难过极了。
梁水又说“七七,今天的事,永远不要跟任何人讲。任何人。”
包括南江巷所有人。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的。”她很用力地说,仿佛想给他力量,“我保证。我发”
“不用发誓。”他打断,“你答应了,就够了。”
苏起忽然明白,他或许根本不相信誓言这种东西了。她愈发难受,却说不出别的新鲜话“水砸,你别难过。”
“嗯。”他应一声,将棒球帽扣在脑袋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鼻尖和嘴巴,说,“跑累了,我想睡一会儿。”
“你睡吧,我不打扰你。”
他将脑袋歪在车壁上,不动了。
苏起趴在小桌上,心生悲凉。难怪康提阿姨从来不提梁霄,还撒谎说去很远的南宁了。原来是她早就看透了,不想水砸难过。
但他还是发现了。
本来想来疗伤,结果又捅一刀。
她心疼地抬眸看他,猛地一愣
梁水歪头靠在车壁上,安静,无声,一动不动;棒球帽遮住了他的脸,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