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阳一听就明白什么意思了——自己现在是个电灯泡,但他还是有点不放心这个陌生男人,谁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
“你自己能行么?”赵阳询问。
北佳回道:“肯定能行,放心吧,要是有事儿我就给你打电话。”徐临风就算再生气,也不至于吃了她。
赵阳迟疑地点了点头,最后又给了徐临风一个警告的眼神才离开。
现在就只剩下了她和徐临风,北佳一直默默地低着头,不敢看徐临风的脸色,静静地等待着最终审判。
徐临风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有什么要说的么?”
说什么?说我会对你负责么?她倒是是愿意负责,但就是不知道徐临风会不会气死……北佳纠结了一下下,而后开口:“我不是故意的。”但是说完她就觉得此时此刻说这句话好像不太合适,像是个始乱终弃的渣女在推卸责任,然后赶紧又补充了一句,“我喝酒了。”
好像,更渣了……
徐临风的眉头蹙得更深了,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如果不是故意的,那天晚上为什么要去找他?
那天晚上,她一直在喊他的名字,语气中尽显温柔缱绻,如同她看向他的眼神,柔情似水深入灵魂,给了他一种自己就是她的全世界的独占感。
如果不是因为这份独占感,他根本没有勇气来渝城找她,成长经历导致了他面对感情时的迟疑,而他本就不是一个善于表达感情的人,太过浓烈的话说不出口,更别说要去勉强对方,所以她忽如其来的退却令他不知所措,那份令他信心十足的独占感忽然成了虚妄的错觉。
两人间突如其来的沉默令北佳更忐忑了,一直紧紧地埋着脑袋,双手不安地绞在一起,模样像极了一头受惊的小鹿。
看她这副样子,徐临风内心突然特别无力,沉默良久,只能对她说一句:“走吧,我送你回家。”
他来一趟渝城,既没有对她兴师问罪,也没有对她呵斥谴责,只是为了送她回家吗?北佳觉得徐临风应该不会干出这么无聊的事,犹豫了一下,她抬头看着他,问道:“你来渝城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你。
但是徐临风说不出口,怕会吓到她,只好说道:“来过年。”
北佳更不理解了:“来渝城过年?你们家有亲戚在渝城吗?”
徐临风回道:“没有。”
那你还来渝城过年?
似乎是看出了北佳的疑惑,徐临风语气平静地解释道:“家里就我一个人,在哪过年都一样。”这句话他没有撒谎,确实是在哪过年都一样,都是他一个人,无非是换了个地方而已。
自从父母离婚后他就一直和姥姥姥爷生活在一起,因为他妈太忙了,忙到甚至没时间回来吃年夜饭。几年前姥爷因心脏病去世了,第二年姥姥也跟着走了,他曾因此消沉了很长时间。
姥姥和姥爷还在世的时候,每年过年是他最开心的时候。他平时话不多,但是为了哄他们二老开心,他总是会在年夜饭的饭桌上喋喋不休地说很多,虽然饭桌上只有他们三个人,但也其乐融融热热闹闹,因为有家的感觉,因为有人关心他。
他永远也忘不了姥姥临终前对他说的话。
躺在病床上的姥姥奄奄一息,头发花白,身躯枯瘦矮小,但是握着他的那只手却强而有力,似乎是用尽了她全身上下所剩无几的力量:“临风,姥姥要走了,你别难过,总有这么一天。”
姥姥的声音沙哑、微弱,如同一盏即将熄灭的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