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榻内侧卧着身体,枕着绿云, 静阖着双眸,羽睫在眼下垂覆着淡淡的青影,轻缈如烟。
皇帝轻轻地将她滑落在眉心处的几丝乌发, 揽至耳后, 指腹轻拂过她脸颊的同时, 见她双眸也睁了开来——原来并没有深睡。
皇帝看她起身,像是要下榻朝他行礼,轻按着她肩、令她坐在榻上道“不必起来行礼, 夫人要是困倦, 躺下接着睡就是。”
她垂眼静坐在那里不动, 皇帝道“夫人要是不困, 就同朕用用茶点、说说话。”
他将不远处檀桌上的点心盘端了过来,拿了一块枫茶糕,送至她唇边。
她静了片刻,没有直接就着他的手咬衔住,而是抬手接过,送至唇边咬了一小口, 即垂下了手。
皇帝看她木然地将那一小口枫茶糕嚼咽下,即又一动不动了,问“夫人不想吃这个吗?那朕再让人做些其他的点心送来……”
皇帝刚要扬声吩咐,终于听她开口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臣妇不饿。”
“怎会不饿?!”皇帝道,“朕听侍女说,夫人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些什么,这样空腹伤身体的。”
她默了默道“臣妇想到家兄在牢中衣裳单薄、食不果腹,便什么也吃不下。”
皇帝含笑宽慰,“朕让人给他送些衣裳食物,不会叫他在牢中受苦的,夫人不必为此悬心。”
他说着又捡了盘中的一块海棠糕给她,这回她伸手接过,垂着头将这一块海棠糕都慢慢吃完了,皇帝如此喂了几块点心,又端了檀桌上的果盘来,剥了颗岭南荔枝送到她唇边,她也安静地衔吃了。
皇帝乐此不疲,又剥了四五个荔枝喂她吃下,方叫宫女端水进来净手。
宫女们捧着温水、毛巾等物进来,皇帝捉住她的手,一起放入盛着温水的赤金盆中清洗,而后又拿了毛巾,根根纤指地帮她仔细抹擦干净,将毛巾掷回漆盘上。
宫女们捧着巾盆等物垂首退下,皇帝手揽着她腰道“朕一上午都在处理朝事,也有些困倦了,和夫人一起躺躺。”
他把自己素日用惯的那只定窑白瓷孩儿枕给了她用,让人另拿了一只青灰釉的夏用瓷枕来,又吩咐赵东林派人去“知会”下天牢狱卒后,搂着她一起躺下。
皇帝手掌覆在她的鬓颊处,轻抚了会儿,凑近前去,吻了吻她唇道“朕自早膳后离了夫人,就总想着夫人。”
她沉默以对,皇帝又将她搂紧些,令她依伏在他怀中安睡,然而温蘅脸靠在他身前衣裳处,龙袍熏染的香气兜头罩来四处都是,憋闷地她喘不过气来,像是要在这怀抱中,彻底窒息而死。
她干睁着眼,听着殿内金盘上的冰山一点点地融滴化水,脑中好像有许多影像呼啸而过,又好像窒息到意识昏沉,什么也没有想,浑浑噩噩的,没有半分睡意,椒房殿中,皇后也没有半点午憩的心情,外界消息,向来是由她从家里带入宫中侍奉的姑姑素葭向她通传,可楚国夫人兄长温羡一事,素葭却半点没向她提过,于情于理,都甚是可疑。
皇后遣退诸侍,直问素葭此事。
素葭沉默不语,只是朝皇后娘娘跪了下来。
皇后心里已明白了什么,罕见地严词厉色道“你随本宫入宫多年,难道还听本宫母亲差遣?!!本宫手下岂缺能人差使,只是为与你的旧日情分,令你掌凤宫诸事,待你与旁人不同,你却敢一心二主,瞒着本宫行事?!!”
素葭惊惶地连连告罪,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