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促的惊呼从喉咙口蹦出,又被厉南死死压回了咽喉里,他更加用力地挣扎起来,整只左手从手腕以下都因缺血变得青紫,但厉南已经感觉不到了疼痛,求生欲令他肾上腺素飙升,他下意识地一脚踹上人偶的小腹,再右手握住左小臂,疯狂地拉扯摆脱束缚。
眼角的余光清楚瞥见人偶被她踢了一脚,行动间有些恼怒,厉南扭过头,这才发现她的双臂都变成了刚才袭击他的钢针,明晃晃地又要扎过来。
厉南活到十七岁,终于感受了一把什么叫头皮发麻,如果他的头发再短一些,这时候恐怕都要立起来。他眼看着钢针人偶快速逼近,恨不得抱着病床就跑,金属床架被他摇得吱吱作响,抓住他的力量也逐渐松动,就在钢针再次袭来的前一秒,厉南猛地摔倒在地,险险避开了那有婴儿小臂粗的长针。
左手腕刺痛无比,像是被轿车碾过一般,但厉南根本顾不得这些,他背部落地的瞬间右手肘撑住身体,直接一跃而起,再飞快地往门口跑去。
病房有且仅有一个前门,厉南奔跑的中途隐约有打不开它的预感,等握住了门把手,他发现预感成真,房门确实被锁死了,任他如何又拉又推,都如焊死那般不留一丝余地。
厉南意识到除了可以看到的针偶外,还有一个无形的力量随时都会困住他,所以确认他拿门无可奈何之后,厉南极快速地转移了阵地,他贴着墙跑到另一侧,而目光则是一直注视着那有睫毛成精的针偶。
针偶笑了起来,一边笑,那染血的红嘴唇一边吐出了一颗石子,石子砸在了地面上,发出的响声让厉南立即修正了自己的认知,那不是石头,应该是硬糖。
糖?
一颗过后,紧接着又是一颗糖果,落在地上,随后那张嘴越裂越开,几乎撕开了它大半张脸,瀑布一般的硬糖河像呕吐物那样地滚了下来,并以极快的速度漫到了厉南的脚边,那沾着针偶口水的糖果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臭气,一阵恶心反胃感漫上喉管。
厉南恨恨地想着扎不到就要熏死我,真是个下作的鬼,随后,他便被自己死到临头还想的这些有的没的给逗乐了,笑意在唇边一闪而过,又极快地被焦虑和紧张压下去。
不管如何躲避,硬糖就如跗骨之蛆一样黏上了厉南的鞋面和裤脚,足部忽增的重量当真是让人鸡皮疙瘩都浮起来了,硬糖像是活物一般不断往上堆积,厉南脸色泛青地用力左右甩腿,针偶在这期间倒是没有再次发动攻击,反而缓慢地试图朝厉南的方向靠近,像是抱有怀柔政策,想让厉南放松警惕。
但始终绷紧心神的人类当然不会忽视对方的行动,厉南一点点地绕着病房墙壁走到靠外的窗户边沿,外界的冷风拂过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带来令人瑟缩的刺骨凉意,厉南忽地灵光一现,飞快回身推开窗户,竟然真的让他开启了其中的一扇窗。
他探出上半身体,隐约看见了底下黑黢黢的地面,厉南兴奋地攀住了窗檐,是一楼,可以翻出去!他想着,鬼打墙的缺口竟然是在这里。
真是上帝为你堵住了楼梯,那就会为你打开一扇跳楼的窗。
针偶发出了尖利的咆哮声,像是千百个声音尖细的女人同时在高分贝惊叫,厉南咬牙忍着捂住耳朵的冲动,一个撑跃就潇洒地将整个身体都翻出窗户,松手之前,他看见了针偶挥舞着两边臂膀向他冲来。
毫秒之间,厉南祈愿这间病房有限制针偶鬼出来的作用,又想着如果没有的话他岂不是要摸黑上演绝地大逃亡?而最后所有的念头都在下落中变成了——
为什么还没有触到地面?
震惊和绝望之中,小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