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西沉,市中心的人流量不减反增,霓虹灯早已接二连三地亮起,汇聚成只属于人间不夜城的浩渺星河。厉南将手表交给专卖店的维修部门,技术人员告诉他请两个小时之后再来。他摆弄着手机搜寻吃饭的地方,一边划动屏幕一边想着干脆去个远点的地方吃,一来一回方便多消磨掉点时间。
顺着手机导航,厉南穿过人群七拐八拐走进一条小巷,平时他肯定不会觉着什么,但这两天厉南神经格外过敏,总觉得有看不见的生物跟在他身后,亦或者躲在角落里偷窥他,就连昨夜做梦都是枕头边上搁着一颗七窍流血的人头。
他明白这是自己知道世界上真的有鬼之后的心理作用,遂深呼一口气,戴上耳机,播放小品集萃,在满耳东北大碴子味的普通话中淡定地继续向前走。
小巷很短,而且是一条直线,他在进入之前就看到了对面人来人往又亮堂的马路,巷子里非常干净,没有任何堆砌的杂物,瞧着像是附近居民平日经常会走过的近道。
听着耳边喜气洋洋的相声,厉南想快步穿过小巷,但双腿却不自觉地越走越慢,越走越慢,等到了小巷的正中间,他终于意识到那沉重的负担感不是错觉,他的双脚真的重若千钧,就好像——
有人趴在鞋上,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腿。
粗重的呼吸声回荡在耳边,冷风吹过厉南汗湿的毛衣和衬衫,彻底吹散了他最后一点向前挣扎的力气,他就像一尊雕像一样被固定在巷道的中央,一个道路两边光线恰好一同忽略的地方。
短短三秒后,厉南忽然全身一颤,双手双脚不受控制地抖动,再接下来,更让他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他的双手竟然自发地摸了摸自己的肩膀,然后是胸口,腰和大腿,最后还解开皮带,低头看向裤子里面的地方。
‘他’吹了声流氓哨,不是厉南吹的,而是他的身体自己吹的,吹完还笑道:“家伙不错。”
他这是被附身了?厉南惊慌地想要控制自己的身体,但他根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身体自发动作着,先是走到路边,对着汽车后视镜把柔顺的黑发揉乱,再解开外套系在腰上,把毛衣脱下随手一丢。
好玩的是厉南明明控制不了自己的躯体,却能清楚地从每寸皮肤和毛细血管感知到寒冷,他愤怒地在自己意识中挣扎,却只能看着‘他’把最里面的衬衫扣子解开到堪堪腹部以上,接着朝镜子摸摸戴在锁骨上的玉饰,露出了一个骚到骨子里,反正厉南这辈子都没露出过的表情。
厉南:“……”
厉南发誓他要搞死这只附身他的淫鬼。
即便他没有任何鬼怪相关的知识,也能清楚意识到这只卖弄风骚的鬼绝对从事性相关的工作,而且还想利用他的身体一起去交易。
厉南想到了言行晏,但他根本没有求助的办法,只能无力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越扭越远,最终在一个偏僻的车库前站定。
车库外面的墙壁用喷枪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体字和看不懂的图案艺术,门帘半掩着,里面传来隐隐约约的音乐声。厉南有十分不好的预感,他见自己熟门熟路地扭过去,以特殊的规律敲了敲门。
很快,一个叼着烟的男人从里面钻出来,对方看见他的脸之后挑了挑眉,“生面孔啊,长得不错,身份证拿出来。”
厉南心中一喜,他才17岁,没有成年,这个地方明显是个带特殊服务的成人酒吧,若是门童有点良心能把他赶走——
“我没带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