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陛下分忧,本是做臣子的本分,沈家不敢提功劳二字,南方诸郡筹粮不利,侯府责无旁贷,自然也该在被查之列。”
不仅要查,沈家还该第一个被查,这样才能叫陛下南巡之事更加名正言顺——毕竟连旭元长公主的婆家都没有逃掉,其他南方豪族又有什么资格推诿扯皮。
赵天循似乎并不惊讶沈行洲会这么说,他早就知道以沈家乖觉,必定会为陛下做这“表率”。
他要沈家……准确的说,是让沈行洲办的,是另一点事。
他状似不经意地提起:“本王这次来南京,其实还带着一道密旨,是陛下的口谕。”
沈行洲闻言,知道对方接下来说的,对于陛下来说恐怕才是真正的大事,不禁闭气凝神,肃穆以待。
赵天循见对方沉稳不乱的样子,还是有些好奇,心道:沈蔚平那般华而不实的浪子和旭元那样趋利避害的俗人,怎么能生出这样一个儿子来?
不过转念想想,正所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他们兄弟几个不也是性格迥异、各有结局吗?
“此行,陛下还让本王来寻一个人,是个生在天京的男子,如今当是十六岁左右,大概是春日的生辰。”
赵天循从怀中取出一张折好的纸,示意沈行洲来取:“还有些说不准的消息,也都在这上面罗列了,定兴侯府毕竟在南京多年,想来多少有些办法,你也帮着一起寻,好为陛下分忧。”
无论陛下有没有让眼前这位北晋王寻定兴侯府来掺和这件事,但对方既然已经开口,沈行洲就无法拒绝。
他直觉此事牵连甚广,所以没有探究背后的故事,也是想最大限度的保全沈家。
“此事便不用与皇姐说了,以免扰她清悠,定兴侯卧病多年,也不宜多操心思……至于仲清,此番回南京是要养伤的,也不要让他奔波了。你就辛苦一点,能者多劳吧。”
沈行洲本就没打算将此事告知其他人,立刻应道:“陛下与殿下所托,吾必尽吾所能。”
“伯川的能耐,本王是知道的,你我本是舅甥,无需这般多礼。”
赵天循停顿了一下,又道:“其实,除了陛下的密旨,本王这里还有一件私事,也颇有些棘手,若是伯川能帮帮忙,想来会容易许多。”
沈行洲问:“不知是何事?”
赵天循看向窗外,那里正对着北方,他眼中有温柔一闪而过,随即又变得寻常。
“本王也要寻一少年,生在天京,同是十六岁……是十二月初十生的。”
沈行洲听到前半句还没有什么惊讶,听到后面那个日子却愣住了。
十六年前,正是成殷三十年,而那一年的十二月初十,则是前南御王造_反犯上的日子,史称“子蜡之乱”。
——北晋王要寻一个于动乱之时在天京出生的人,又是为什么呢……
……
两人在船舱里说了一会儿话,赵天循把自己从广幽子那里得来的消息,都告诉了这个外甥。
一来他自己的势力在北方,跑到南方来确实有些束手束脚的;二来寻到人之后,迟早是要把孩子带到众人面前,倒也不怕让沈行洲先知晓。
待说完了事,沈行洲行礼要退下的时候,北晋王突然又开口道:“本王不日要去侯府看望皇姐,到时候会把陛下赐封定兴侯世子的旨意一起带去,沈家等着接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