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古拉斯觉得他不至于来强的，于是扭头又睡过去了，半夜的时候，他惊醒过一次，威尼斯的夜很安静，只有轮船马达偶尔响了一声，离得太远听不真切，他在黑暗中想了很多事情，有米娅，有舅舅马布瑞子爵，有手头正在写的小说，有他下阶段想要安排的计划。至于这些计划里有没有扎克利，他很迷惑。
他从六岁的时候就失去了双亲，马布瑞子爵对他很严厉，但也很慈爱，他从小到大没挨过打，所接受的教育都是如何成为一个国王，如何优雅地生活，如何充实自己的内心，做一个高尚的人。现在他躺在床上，想到孤单的生活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扎克利，简直有些猝不及防。
想着想着又睡着了，再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了。
他第一次这么近地审视扎克利，这个男人有着浓烈到化不开的眉毛，一不小心就会连成一字眉，深陷的眼窝里是两只大眼睛，现在它们闭着，睫毛如同两排刷子。扎克利的皮肤倒是很光洁，只是平时整张脸都陷在胡子里，现在大清早的，经过一天一夜，那些胡子疯狂地长起来，又戳出皮肤，使他下半张脸到脖子里，都起了一片青茬。
尼古拉斯下意识地摸自己的下巴，他也有茂盛的胡子，早上没刮以前有些扎手，但是和扎克利的胡子完全不能比，要是扎克利够用力，他想，他能在小婴儿的皮肤上扎出无数个血窟窿。
他轻轻翻了个身朝天睡，小心翼翼地掀起一点点被子，低头朝下看，睡裤的地方正支着一个小帐篷。他有多久没有过了？这个问题简直不能想，因为那显然不是一个正常男人的状态。
被子再掀开多一点点，他去看扎克利，扎克利睡觉还不穿睡衣，上身一件背心，下身一条裤衩，于是那个地方呼之欲出，快要钻出裤腰。
“唔……”扎克利动了动，尼古拉斯赶紧放下被子，闭上眼睛装睡，没装几秒钟，脸上就落下一个早安吻，逼得他不得不睁开眼睛。
“早！”扎克利笑道，然后对着床外侧哈了一口气，“我没有口气吧？”
“没有。”
“那你的表情为什么那么难看？”
“你的胡子很扎人。”
“你到底要嫌弃它们到什么时候，你现在也长着扎人的胡子。”
“好了，我们不用互相嫌弃了。”
扎克利上半身压到尼古拉斯胸口，脑袋往脖子里钻，惹得尼古拉斯笑起来，“很痒。”
毛茸茸的上臂伸过来，仿佛一条围巾绕在脖子里，尼古拉斯叹气，“你的睡衣呢？”
“没带，短途旅行而已，忘了带。”
“所以你就穿成这个样子睡觉？”
“没什么不舒服的。”
“酒店提供的那件睡袍呢？”
“不是真丝的我穿了睡不着。”
尼古拉斯拍了拍他光光的肩膀，那里的毛倒是几乎没有，很滑嫩，于是他揶揄道：“哦，豌豆公主穿不了酒店的睡袍。”
“你自己穿穿看，那就是毛巾，质地还挺硬，下摆又长，堆在腰后面难受死了。”
“我也没逼你穿。”
“我本来还想裸睡，怕你有意见。”
尼古拉斯无话可说了，他使劲推了扎克利一把，“起来，你快压死我了。”
扎克利一松开，尼古拉斯就翻身下床了，他觉得再在床上多呆一会儿都会使情况变得很尴尬。走进卫生间洗漱刮胡子，当他重新走出来的时候，发现扎克利也早就下了床，他套了酒店提供的那件长睡袍，腰间用带子松松地系了，胸口处露出茂盛的毛丛，正侧着身子靠在露台上眺望威尼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