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是太守府周将军的侍从。我家将军命我送上拜帖一份,礼物一盒,说他午后前来拜访。”
紫鹃开门收了拜帖和礼物,转交给黛玉。黛玉打开拜帖,上面也只写了一句诗,可与自己那句凑成一首。
“偶得香碎锦,拟作拜帖呈。”
拜帖里还夹着今早周瑜折下的那朵芙蓉花。
黛玉默默念叨,与人往来酬赠诗句,应和成篇,本就是难得雅事。以前在贾府里,姐妹中与她应和的,也就宝钗、探春、湘云三人最多。且女孩们秉性不同,所成诗句常难得融合。宝玉能知她意,可惜宝玉的笔力、才情终究不及几个姊妹。
“姑娘!周将军真是有心了!”
黛玉醒过神,眨眨眼,问:“怎么了?”
紫鹃拎来一只黑漆木盒,打开,里头三层,分别是两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一盘羊羔冻,一壶桂花酒。
紫鹃一一取出,搁在桌上,笑着解释:“不是周将军送来,我都忙忘了!今儿个是立冬,要吃羊肉驱寒的!”
“是忘了!多亏他记得!”黛玉平日不喜荤腥,但这羊肉汤、羊羔冻却是家乡做法,父母在世时,每年立冬都吩咐下人做来吃。
腾腾热气朦胧双眼,恍惚忆起,铜盆里烧起炭火,烘得满室暖意。母亲给父亲斟酒,不时夹了一块羊肉喂进自己嘴里。
“夫人,少给她吃些,别回头不消化,吐了不说,白白遭罪。”
“我看是爹爹自己要吃,怕我抢你的!”
“哈哈哈哈哈……”
“姑娘……”黛玉对着汤碗垂泪,紫鹃知她定是想起父母,叹息,“姑娘再不吃,就凉了……”
黛玉摸出绣帕,拭去颊边泪珠,默不作声慢慢吃完了一碗汤。
周瑜早间得知黛玉住处,又在窗下偶然撞见她前来摘花。待要进屋相谈,思及自己终是男子,虽与黛玉有旧,他二人并无私情。叫邻里旁人见了,万一传出闲话,有辱女儿家声名,不是大丈夫所为!
况黛玉是名门之后,不过暂且寄身小院,自己贸然进门,着实不够尊重。于是只在马上行礼,回去后书写拜帖。
正为准备礼物发愁,黛玉识礼,贵重礼品怕她不收,过于轻贱的又不足以表达心意。左右为难之时,听下人说今日是立冬,送来羊肉汤,自己还没喝,就让厨房做好两碗新的来,并上好的羊羔冻和新酿桂花酒,一道装在漆盒里,挑了妥帖的人送去。
拜帖送完,周瑜思前想后,起身来到母亲房中,见母亲还在准备寒衣,上去道:“拜见母亲。”
“瑜儿一早不是出门去了?怎又回来?”
周瑜有些不好意思,浅笑道:“孩儿午后要去拜访一位朋友……特来向母亲求助?”
自打周异去世后,周瑜渐渐成长,独当一面,来找母亲求助还是稀罕事,周母顿时起了兴致,“哦?瑜儿直说就是。”
周瑜在母亲身边坐下,摸摸寒衣,“母亲可还记得十余日前和您见面的那位林姑娘?”
“怎么不记得?你父亲在时还同我说起她一家。”周母心里有了几分数,故意把话绕开去,“我未嫁与你父亲时,便在闺中听闻吴中名士林如海,相貌堂堂,脾性温润。他夫人又是公府千金,所生的姑娘自是不错!”
“母亲……”
“你父亲和堂伯,还曾同我说起,你与那林姑娘是玩伴,年貌相当。要不是她母亲早去,她被送去京城,兴许她现在早就陪我一道准备我们全家的冬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