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本识破她有意示弱哭诉,可几句话下来,情真意切,不可不谓动人!如今世道,这些旧日世家显贵确实不好过,倘若再没个儿孙在朝中任高官要职,衰落在所难免。
曹操生平,进可出谋划策,出则征战沙场,但不是粗鲁武夫,颇能怜香惜玉、体贴人情。
曹操走过去,伸手把王熙凤请回座位,和颜悦色,“夫人掌家有方,操心甚敬佩。不过,依夫人之言,此事是巧合了?”
“家奴散去后便与我府再无联系,妾确实不知!”凤姐见曹操疑心稍解,趁机示弱,“司空替他们考虑考虑,他们从我府上离开,成了普通百姓,可又没个吃饭的活计。老天有眼,司空大人召民屯田,他们去应招,也是很自然的!”
“哈哈哈哈哈……”曹操见凤姐上套,得意非常,“既然如此,我看他们多是青壮年,又是贵府旧人,不妨让他们参军,入我帐下,一同剿除乱臣贼子!不比整日种田好得多!他日得了军功,论功行赏,还要来感谢王夫人呢!”
王熙凤不料他全然不信,还出这馊主意,脸色铁青,一时竟没了主意,“这……”
曹操随手翻翻家奴脱籍的文契,彻底把话说开,冷言道:“操观夫人雷厉风行,不是行善积德的女菩萨。正值家中困顿,万没有白白放走家奴、不取一文的道理!寻常人家奴婢尚且还要交钱赎身,贵府这些家奴当日签的都是死契,就这样放走,损失的可是一笔不小的银子啊!”
曹操猛然关上文契盒子,横眉,厉声道:“操初进门就说夫人计谋过人,并非客套!想来,夫人放走家奴,多半还要他们签下欠条借据或是承诺书,每年定期偿还银钱,作为赎身银。让他们去屯田,他们每年种粮所得,四分上交官府,剩下六分,恐怕要进不少到夫人的口袋里去!”
凤姐见两下已然撕破脸,再没有遮掩的必要,高声笑问:“司空大人有何凭证?便是真的,大人又当如何呢?律法当中可有一条不许妾如此行事?”
平儿紧张地直冒汗,曹操悠悠答:“没有……”
凤姐退一步,好言劝他:“曹司空屯田本意便是安置流民,充实粮草。妾如此行事,并不妨碍将军大事啊!家奴我迟早要放走,放走了可不就成了流民。他们就是与我有什么约定,每年也不会少交官府一个子儿!司空何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两下都好?”
“你这是要压榨家奴了?”
“他们在我府上,现在也无事可做。不放出去,大家都受累,以后跟着我们挨饿!我现在给他们一条活路,出去自力更生,每年交粮还钱,还有剩余。手脚勤快点儿,兴许比在我府上挣的月钱还多!何来压榨?”王熙凤底气愈足。
曹操语塞,头回在一个小小女子面前倍感棘手。恰好想起那晚丁夫人的问题,“夫君可知去年府中开支多少?家中资财数目多少?每季更换衣物花费几何?”
眉间皱起,自己真的大意,对家务事所知太少,现在有些难以反驳,“看来夫人是经过深思熟虑了。”
王熙凤一听这话,明白曹操暂时不会刁难,松口气,笑答:“司空大人也担当将军职位,在外征战。妾身为女子,虽不得出去,但家务事便是妾的战场,耗费的心力,不见得比将军少。”
“确实不易。”曹操端起茶碗细细品茶,“与夫人今日相谈,操受教良多。”
王熙凤起身行礼,“不敢。”
曹操站起来,指着院中礼物,“我已为陛下征得府上同意,大事完结。府上就等天子诏书传达,预备好喜事吧!曹某今日多有打搅,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