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有人把宅邸建在这种交通不便利的地方?”我自言自语地嘀咕道。
“那里不是惯常的住宅,是用来度假或者消暑的地方。黑猫山庄的主人田宫夫妇继承了百万家产,两人在东京、京都等地有很多套房子,每个月光靠租金就能生活得花天酒地。”乌丸拓也解释道。
“有钱真好啊。”我托着下巴感慨。
话说这家伙姓乌丸,该不会是那个乌丸集团的什么人吧?我透过后视镜瞄了他一眼,他正在摆弄手机,过分乌黑的细碎短发衬得脸色越发苍白。
其实他的面相相当年轻,说二十三四岁也有人信,可不知为什么我一开始就认定他三十出头,可能是他的神态、气质比较老成,而他也自称是大学老师,显然我的判断没有错。
“你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岭里做什么呢?”我问道。
“实地考察,顺便捎点东西。”他放下手机,揉了揉眼睛,看着我的后脑勺说:“同院的老师前段时间在维也纳旅游认识了田宫夫妇,他们很投缘,正好知道我这周末要到郊区考察风向,就托我把他们游玩时录的cd捎给他们。”
“维也纳啊,我也好想去呢。浪漫的音乐之都。”我哼起了《音乐之声》里的doremi,没想到他居然跟着我哼了起来。
哼了一半他意识到有点失态,不好意思地咧咧嘴:“田宫夫妇是艺术爱好者,据说家里收藏了很多名人画作,虽然是赝品,但也都是高价高仿的赝品,我个人对美术作品有些研究,挺想借着这个机会亲眼看看。”
车子驶入了盘山路。路窄且陡,几乎只能容下两辆车并行,恰巧此时,天空遽然黑下来,云与云之间的缝隙都被蓝色的闪电填充,轰隆隆的巨响在天边滚动。
“切。”安室砸了下嘴,这是自乌丸拓也上车后,他吐出来的唯一一个词。
他再度提速,若不是对他的车技有充分的信任,我肯定会阻止的。
雷声越来越近,伴随着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天空犹如一锅沸腾的水,凌乱而疯狂地翻腾着。
他把马自达开成了赛车,终于在倾盆大雨落下的那一刻驶出了山路。
“暴风雨终于来了。”乌丸拓也望着风波诡谲的天空,似笑非笑地自语道。
栗子大的雨点密集而疯狂地砸到窗玻璃上,发出“哐哐”的声音,我张大了嘴巴:“喂,这是冰雹吧!”
安室看见前边有一个临时的停靠站,连忙把车子往那里开。说是停靠站,几乎就只是一个带着盖子的小片空地,但对于此刻的我们而言却相当救命。
他把车停在里面,有顶盖的遮挡,冰雹纷纷落在外侧,我们姑且得在里面躲上一段时间。
“能遇见你们真是太好了。”乌丸面露感激之色,忽然鼻子一皱,打了个巨大的喷嚏,然后摸遍全身口袋找纸巾。
我把一包餐巾纸递给他。
“谢谢!”他揉着鼻子说,“我有过敏性鼻炎,花粉、厚重的灰尘、突然的阴天都是诱因。”
我刚想说我也一样,但马上意识到那是从前的我,张了张嘴又尴尬地合上了。
安室斜着瞟了我一眼。
“今天的气候真的很反常,我在山顶测风速的时候,看见好几拨大学生在野游,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我这么幸运了。”他开朗地笑道。
我感到安室好像不大喜欢这个人,一直都没有主动搭话。他打开车载收音机,因为暴雨的原因信号断断续续,还是我刚才听的新闻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