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这一大帮一大帮地涌来,咱们村也没多余的房子,天儿不早了,你们就暂时歇在朱家吧。”成婆老归老,脚程却快得惊人,也不知道着急忙慌赶去哪里,“朱家老爷以前是中了举人的进士,当过县太爷,他这老宅啊,三进四合,是咱们村最大最气派的屋子,别说你们,就是再来几家人也照样容得下!”
众人敷衍地应着,顶着一张张上坟脸,并没有一点即将入住豪宅的欣喜。
村子里没有多少人气,将将黄昏,家家就已经关门闭户,路上能看见的活物就只有青石板上啄虫子的鸡,和龇牙咧嘴冲陌生人狂吠的狗。
走过泥路,姜聿将长袍的衣摆扎进腰带免得沾了泥水“都说要富先修路,瞅门前这路,朱家估计也富不到哪里去。”
一只大而有力的手掌啪地拍在他后脑勺上,恶意地搓了搓“你个穷要饭的,还挑三拣四?”
“诶哥,别小看我。”姜聿拍开那只手,学对方的语气啧了一声,“你永远也无法想象,我当年多有排场多有钱,内裤都是高级定制,出门都是劳斯莱斯,去哪里身后都跟着一打保镖,摔破点皮就惊动家庭医生……”
“梦醒了儿子。”周岐冷嗤,一个字也不信,“你要是个有钱人,那爸爸我还是国王他儿子呢!吹吧吹吧,谁还不是个小王子呢?”
姜聿“……”
姜聿哼地一跺脚,屁股一转就奔去队伍末尾,把同样的话对另一个清瘦男人又说了一遍。
男人苍白的脸上萦绕着沉重的病气,还新添了咳嗽的毛病,比起上次见面,性子也更沉默更高冷。其他人都离他远远的,一是觉得他不好打交道,二怕被过了病气,三怕这人万一走着走着突然就挂了,没得平添晦气。
徐迟额前的碎发盖过眉眼,他听完姜聿吹牛,点点头“由奢入俭难,辛苦了。”
姜聿没收获嘲讽,反而愣了,突然安静下来。
“怎么了?”徐迟询问。
姜聿两根手指搅弄着头发,有点不知所措,还有点想哭,嗫嚅道“我妈去世之后,就没人关心我是不是辛苦了……”
徐迟看向他,努力分辨他忽然转换的情绪源于何处,但以失败告终。他无父无母,很难理解一般人对已故至亲的怀念。他思来想去,最终伸手拍了拍姜聿的肩膀,就像一个寻常长辈,无关痛痒地宽慰“好了,你长大了,想要妈妈就自己找一个。”
姜聿“……”
姜聿以为自己听岔了“徐兄你说什么了?”
不是,这两个大佬怎么回事?一个一口一个你爸爸,一个商量着要给他找后妈?
“我的意思是……”徐迟可能也觉得哪里不对,他极其不擅长对他人表达好意,生涩之余,只能蜷了蜷手指转移话题,“咳,朱家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庆祝高考结束,加更!(猛虎拍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