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迟中途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路两旁黑黢黢的密林,密林里呈现可怕的寂静,连正常的虫鸣鸟叫也无处可寻。
“看样子,它上了赤山。”周岐略有犹豫,侧头询问徐迟的意见,“还继续追吗?”
徐迟轻启牙关“追。”
两人结伴上山,前后始终保持着一臂距离。
四下里阴风阵阵,鬼影幢幢,月光再亮,也照不透浓重的瘴气。
瘴气里似乎还掺杂奇香,周岐脚步微滞,这是……槐花香?
赤山上种满了槐树?
他心下一惊,倏然抬头,前方却已不见徐迟踪影,而是换了一副全然不同的景象。
那是战火里的废墟,经过三个月不眠不休的攻击和轰炸,壹宫的近卫兵全军覆没。
天空下起滂沱大雨,保卫王族撤退的灰鲸部队连同周行知中尉在内,剩下大约五十人,他们乔装混进市郊东的难民集中营,追捕者很快闻讯赶来,包围了那些残破不堪的旧帐篷。昔日的救赎兵团土崩瓦解,猎鹰天狼两大主要战力暗通曲款,联手造反。此时,那名猎鹰部队的上尉命令他们所有人站成一排,不准移动,然后便退入暖和的装甲车里。大雨倾盆,雨滴打得连泥土都起了泡泡。
三小时后,瘦弱的难民们一个接一个因体力不支而倒地。周行知手下的少尉离开队伍,扶起那些倒在泥地里的人。一名少年从装甲车上跳下来,当场对着少尉的腹部开了一枪。血雾腾起。在那之后,再没人敢随便乱动。他们看着雨水模糊了周围的金色鸢尾,并希望那少尉别再哀嚎。少尉开始歇斯底里地哭泣,这时周行知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是我的兵就不要哭。”
哭声便停止了。
周行知暴露了。
猎鹰的士兵用步枪顶着他的后脑勺,将他请出队伍。
队伍里躁动起来,装甲车里安坐已久的猎鹰上尉踏着军靴走到周行知的面前。
“好久不见。”上尉撑着伞,比想象中年轻,也比想象中高大,甚至比想象中温和,“周行知中尉,很不幸,我为你带来了坏消息。你的上将,你的信仰,已经阵亡,就在刚刚。”
周行知偏了偏头,他其貌不扬,脾气也臭,一直以来在部队里都以不服管教而出名,但此时,他收起了那副混不吝的表情,手握拳头砸了砸胸口。
他宣称“上将英灵与我同在。”
那名上尉被激怒,拔出枪来,挥手就往周行知脸上打去。
周行知的鼻子鲜血长流。
“那位小王子呢?”上尉如一头意气风发的雄狮。
周行知擦了擦鼻血。
“我问你。”上尉丢开伞,给子弹上膛,冰凉的枪管自下而上抵住周行知的下颌,“袁启呢!”
“我叫周行知,我是救赎兵团灰鲸部队陆军中尉……”
上尉朝他身后的少年点了点头,少年上前,将周行知踹翻在地,抓住周行知的头发,转过他的脸,面对大雨和群众。雨水将周行知鼻子和嘴巴上的血冲到浑浊的泥水里。
“袁启在哪里?我数到三就开枪。一!”
“我叫周行知……”
“二!”
“是灰鲸部队陆军中尉,我……”
“三!”
即使在滂沱大雨中,那冷冷的咔哒声听起来依然犹如令人胆寒的爆炸。
“抱歉,我一定是忘了装弹匣。”刽子手说。
少年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