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果不其然地传来一声冷笑。待我俩咳嗽着从飞扬的尘土间站起身,揉着摔疼的腰臀又朝那高高的洞口望去时,萧浓情正居高临下地站在洞边,背后一轮在浓云中若隐若现的弯月,像个从地狱爬上来的修罗。
萧浓情看看崇少,又看看还是一身夜贼打扮的我,幽声道:“崇公子,不是说只是出来散散步么,你身边那位却又如何解释?”
崇少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两步上前将我护在身后,沉声道:“萧兄,此事我崇睿才是幕后主使,千错万错一切在我,与晟……与这位兄台无关,要杀要剐,萧兄只管冲着我来便是。”
——什么叫真正的兄弟。
我感动得热泪盈眶,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被崇贤弟一个坚定的眼神堵了回来,示意我不要出声。萧浓情闻言微挑起眉,目光落在他护着我的双臂上,看不出在思索些什么。
“好一个兄弟情深。”他说着便蹲下身来,望着洞中的我俩叹气道,“罢了,我区区一个胡血贱民又如何敢杀敢刮御史公子。这样吧,若你和你身边的侯……兄台向我道一声歉,这事便也就这么算了。”
崇少立刻从善如流道:“对不起!萧兄,我做错了!日后绝不再犯!”
……
洞口处静默许久,又幽幽地飘来一句:“……还有你身边那位呢。”
我一把扯下自己的面罩,恶狠狠地瞪着他道:
“萧浓情!你不要欺人太甚!”
崇少见我居然自曝了身份,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扑过来要替我将那面罩拉上去,却被我按住了双手,大摇大摆地从他身后站出来,继续恶狠狠地瞪着萧浓情。
“侯爷此言差矣。”萧浓情显然早就识破了我俩,状似无奈地摇头道,“欺人太甚的明明是侯爷您才对吧?白日里被你按在北廊湖当众欺侮还不够,夜里既被偷窥了沐浴,又被窃看了更衣;我现下要这两个敢做不敢当的淫贼道歉,有什么不对?”
“……”
我听罢嘴角一歪,气得恨不得现在就跳出洞再给他那嚣张的俊脸一击,半晌看看自己已然握紧的拳头,却也只能咬牙道:“我就是不道歉,你奈我何?”
“我自然奈何不得。”萧浓情气定神闲,“只是侯爷别忘了,以你二人的身份若是彻夜未归,翌日定然会有宫中巡卫全城搜寻,届时侯爷与御史公子被发现在我萧家的猎洞中,又该如何解释才好?”
崇少闻言瞪圆了双眼,我也呆住了。
萧浓情说罢便懒洋洋地站起身,背对着我们落下一句:“……那侯爷就先自个儿琢磨着吧,待浓情明日赴了皇上的宴,再回来听您的答复。”
他走远了,我与崇少在洞中面面相觑。
被全京城的百姓知晓侯爷与御史公子扒了萧家的墙头偷窥,还不若一刀给我俩一个了断;但要我向他一个又毒又刁的伪君子道歉,怕是也会成为极乐侯的毕生之耻。
心思活络的同时,早就疲惫不堪的崇少已是倚在我的肩头沉沉睡了;我却因白日睡得太多,此时分外精神,心中迟迟不能抉择的同时,开始在颅内设想起了千百种萧浓情被千刀万剐的情景。
日头高升的时候我终于也小小地假寐了一番,一会儿梦见和崇少小时候的事,一会儿又梦见自己成了绿池里的秃头王八,被一只穿得花里胡哨的野鸡到处追着乱啄,还逼我承认他是只孔雀。
……
午时萧浓情终于又回到了洞边,身上穿着昨日我最中意的那件烟青的衣裳,还支了张八仙桌在洞口,伸了个懒腰之后为自己斟一杯花雕酒,又将桌上打包回来的吃食一一开封,露出那全京城最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