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次日一大早便细细拾掇一番,甩手进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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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皆知我极乐侯年纪轻轻便在这京城中横行霸道,靠的绝非裴家祖上积德;真正予了我裴晟鸣这个特权的,乃是此时正坐在乾清宫的当今天子。
我裴小侯成为天子第一宠的缘由说来话长。
早在十六年前我将将出生那会儿,皇上也不过是个方满十六的少年郎,刚登基为帝两年有余,在老太后的安排下选了一批秀女进宫,好容易盼来自己的头一个皇子,却莫名早夭了。
后宫么,自古以来也就是那么点事儿;先帝前后不知生了多少个皇子,活到成年的却只有镇南王和皇上两个,其中腥风血雨自不必多说。
皇上也显然没料到这事儿还能继续发生在自己的后宫里,当即龙颜大怒,彻查数日后未能有个结果,便径直将后宫里那十数个册封的未册封的女人全砍了给自己的皇子陪葬,又进了一批新的,并撂下狠话日后若再有这种事发生,非但姐妹连坐,还要诛她们九族。
当时也着实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无数老臣上书劝阻,哭哭啼啼的有之,晓之以理的有之,却通通被皇上一句话堵了回去。
皇上说,朕就是暴君,你待如何。
这话说得却有几分道理;皇上若不心狠手辣,也绝对坐不到这个位子上。据说当年的先帝是个极荒唐的昏君,整日花天酒地任人唯亲,后宫女子谁的枕边风吹得好听就听谁的,将好好的朝堂与天下弄得乌烟瘴气,最后竟还一个马上风撒手西去,遗诏没留太子没立,只剩下了国库空虚和皇权岌岌可危的烂摊子。
彼时皇上十四未满,与唯一的皇兄、大了他十岁有余的镇南王夺嫡半年有余,最终把皇兄赶去了云南,改制换血清洗了一批朝中旧臣,短短十余年总算稳固了自己的江山;至于这期间他那皇座下究竟埋了多少具枯骨,咱不敢猜,自然也不敢问。
当年皇上的大皇子没了,他该杀的杀该罚的罚,却始终走不出心中的阴影。一夜他带着侍卫在城里闲逛,听到从裴府中传来的嘹亮婴啼,便一时动念推门进去看了看,恰看到在奶娘怀里哭得直打嗝的我。
当时的小侯爷我也是相当给面子,见了皇上非但没有继续哭,还好奇地睁大了眼睛,露出一个婴孩天真无邪的笑容来,当即暖化了刚刚经历过丧子之痛的皇上。于是也还有些少年心性的皇上把当时还只是恭宁伯世子的我抱回了宫中,总归是抱着我睡上了好觉。
我爹忍了大半年才忍不住进宫,求他把我们老裴家这一代唯一的血脉还回来;而皇上这才如梦初醒,忙赏了一堆有的没的,心不甘情不愿地把我还了回来。
然而在我成长为极乐侯的这十余年间,皇上还是一有空就召我进宫,一住就是大半年。
皇上说了,我天生是他的开心果,他越看越喜欢,越看就越觉得我应该是他亲儿;所以该赏的都赏得差不多了,一拍大腿,那就封个侯吧。
说到这儿,我老裴家祖上虽是封了国公的大将军,却也只是普通世袭,过一代就得削一品,到了我爹就只是普普通通的二等伯爷,到我兴许就只能卷起铺盖离京,回老家做个小小的襄阳子了。
皇上那年心情好,给年仅十二的我封了侯;侯爷的爹自然也得是侯爷,于是原本只是恭宁伯的我爹平升一级,岁末俸禄能白白领上五千石。这也是自小他对我骂不敢骂打不敢打的缘由,毕竟论理还是他老人家沾了我的光。
给一个二等伯世子封侯一事当然也掀起了不小的浪花,各路王孙大臣们都觉得不妥,毕竟现下太平盛世,才只十二岁的小少年一无开疆拓业之能,二无社稷军功之才,如何就平白靠盛宠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