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徐静枫仍是不紧不慢地给自己斟着酒,“皇上点了直隶与密州两起税案交由探花郎来查办,数额虽不多,但皇上怀疑是户部出了内鬼暗中勾结渡口京官倒卖市舶税,只是不知流到了谁手上。近日来这渡口边夜夜笙歌,头牌姑娘竞价畸高,早闻这些花楼背后有京官相护,探花郎疑心这些富商老爷实是吃了回扣,于是来此……也不免会招惹些桃花债。”
我眨眨眼睛,懂了。
原来这便是皇上所谓的棘手又容易出幺蛾子的差事了;他萧浓情查错了人是无能,便是对了也能就作风之事加以弹劾,总归不是件能够轻易全身而退的美差。
不愧是皇上。见我唇角微扬,分明一副心情大好的模样,徐静枫微扬起眉,倚在那栏杆边又悠悠地喝了两口酒,半晌问道:“却是不知小侯爷如何看这位探花郎?”
我往楼下看了一眼,凉凉道:“还能怎么看,本侯早晚要弄死这只两面三刀的胡疆野鸡。”
徐静枫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小侯爷若能一直这么想倒也是好的,只是……”他眸光微沉,也不知低着头在想些什么,半晌又看向我那方才被萧浓情非礼过的额头,语气忽然正经了起来。“也算是下官的一个忠告;小侯爷还是离他远些,莫再招惹为好。”
“……”
见我不明所以地蹙了蹙眉,他又倚回到栏杆边饮尽剩下的酒,看着楼下道:
“此人前途不可估量。我入朝五年来,还是头一回见到他这种八面玲珑、言方行圆的少年郎,可谓天生是块当官的好料;在圣上面前是碧血丹心的忠臣,同僚面前是伶俐讨喜的晚辈,在这里又成了落拓不羁的风流子。”
我不屑道:“他在我面前还是个乌龟王八蛋呢。”
徐静枫看了我一眼,唇边笑意更浓了。见我瞪他,他便摆摆手,仍是望着楼下悠闲道:“无事,我只是在想……皇上和老伯爷把小侯爷宠成这副胸无城府的天真模样,也不知是好是坏。”
便又指指那还在帘中的萧浓情:“探花郎不过只比小侯爷大了一岁,可那暗地里的心思却不知比小侯爷深沉了多少。”
我哼道:“他若当真圆滑,北廊湖那日就应该上赶着来讨好本侯,而不是四处抢我风头。”
徐静枫闻言不笑了。
他放下手中的酒盏,若有所思地看着我道:“所以说小侯爷还是少不经事。姑且想上一想,对皇上而言,是一个通身挑不出半点瑕疵、天生七巧玲珑心的胡血忠臣更讨喜些,还是一个虽有栋梁之才,却也还免不得些许少年心性,偶尔显得急功近利、会犯错也会莽撞的寻常臣子来得更教人放心些?”
我呆了。
又低头去看那还在帘中怅然若失的、仿佛要把他那点来历不明的深情持续到地老天荒的野鸡美男,一瞬间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先前的怒火与不甘也化作阵阵青烟,幽凉地从头顶冒了出来。
“你当他不知道皇上把这等差事丢给自己,心下打的是什么主意吗?”
徐静枫打了个呵欠道:“也便是说,侯爷大可不必将他那些挑衅放在心上;他其实明白得很,知晓皇上便是再宠疼小侯爷,也断不会为你坏了大事,不过是借这一由头打消皇上的顾虑罢了。”
便最后意味深长地道了一句:“……总而言之,这探花郎的所作所为尚不值得动气,还是不要再与他走得太近,于侯爷而言百害而无一利。”
“……”
这番话我还未来得及咀嚼,便听到楼下忽然传来阵阵骚动;伏在栏杆边向下望去,果不其然是骊珠儿出来了。
……
眼看那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