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非烟在床上翻滚了几下,一跃而起从窗户飞了出去,越过重重阻碍和巡视的家丁,直奔客房的方向前进。她抬手敲了敲门,等了一小会儿,对方才将门打开,她就扑倒了在对方的怀中。顾非烟闻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开始痴痴地凝望着他的容颜。
楚留香叹息道:“你又想做什么?”他还没上好张简斋给的伤药,她就趁夜跑了过来。楚留香自然不会觉得,她是大半夜来对他投怀送抱的,这个姑娘的行事永远能出乎他的意料。顾非烟一言未发地垂下头,将耳朵贴在他的心脏之处,感受到了其中有力的跳动。
一片乌云遮住了朦胧的月光,却遮不住她手中的匕首闪着的寒光。楚留香微微侧了侧身子,他的怀中有个坚硬的东西,挡住了她这惊险的一刀。若非是这件东西,他对她毫无防备之心,做梦也没想到她会来捅他,非得被她在胸前开个洞不可。
顾非烟第二刀还没刺下来,楚留香已经一手刀劈在她脖颈后头,将她打晕了过去。同时点住了她周身的穴道,将她抱到了王雨轩老先生的房间之中。王雨轩把了把她的脉案,面色沉重地将她的身子翻了过来。
楚留香撩起她的秀发,露出白皙的后颈,只有这一点针尖大小的孔洞,伤口呈金色,一条细细的线由金色变至红色,从她的后脑一路顺延到她的后心。“蛊毒。”他一眼就辨认出了,这是金蚕蛊毒,王雨轩沉吟道:“这金线渐红,表明蛊主已死。”
他开了一副药引,嘱咐道:“早晚煎服,千万别再饱食过度。否则蛊虫被食欲一激,便会开始啃食她的脑髓与脏腑。”楚留香急忙问道:“可有解法?”王雨轩叹息道:“以老夫之能,只能以毒攻毒,暂时压制住蛊虫不要乱动……等张兄来了,我们再探讨如何施针引出蛊虫。”
等顾非烟清醒过来之时,她周围又聚满了人群,有左二爷、有王雨轩、有苏蓉蓉、李红袖、宋甜儿,还有胡铁花,就是没见到楚留香。当初大龙首信誓旦旦地保证她的蛊毒被解了,顾非烟想堂堂大明天子总不至于骗自己,结果事实证明,他还是不放心她,根本就没有替她解去这蛊毒。
楚留香将张简斋请过来的时候,胡铁花说顾非烟自己离开了,她离开的时候只说了两句话:“我要出去逛逛”和“我自己一个人去”。
有的人寂寞的时候喜欢喝酒,醉生梦死之后,又是新的人生。有的人寂寞的时候喜欢数羊,一只羊两只羊数到九千九百九十九,也该睡着了,有的人看起来很矫情,舍不得听雪落风声,看花开花谢,其实都是怕为多情,不做怜花句,这种人往往很可怜。
顾非烟是一个会很享受寂寞的人,她有的时候思考人生,有的时候锻炼脑子,但是难受的时候,痛苦的时候,她都在放空了思绪,尽情地感受那种轻松、孤独、压抑的感觉,在自己身上渐渐蔓延。叫你既有种被世界遗弃的感觉,又有种被枷锁捆绑的窒息感。
因为无比真实,所以这才是活着的证明,生命怎么能只有快乐呢?它如果有一百种滋味,她最喜欢的,还是这一种,陪伴了她二十五年的寂寞。
顾非烟从日出坐到了日落,从日落坐到了夜幕降临,她滴酒也未沾,只是喝了很多水,越喝越觉得冰冷,越是冰冷越能叫人变得清醒。直到自己开始有些头疼,终于离开了这个地方。她从一条长街的这头走到那头,她一家一家地走过去,他们一家一家地开始收摊,最终整条长街上空荡荡的,只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