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就是近‘乡’情怯吧。
苏然喔了一声,任她牵着走。
从长街穿过小巷,她都没放开他。
仿佛在对所有人说——这便是我的夫郎了。
不怪苏然多想,而是她们沿途还遇到有摊贩婶子还打趣她们,高声道:“这不是方小姐和苏少爷嘛!哟,方小姐科考回来还牵着小夫郎啦!”
方思文不卑不亢,笑答道:“是啊,届时思文的喜酒可要请诸位婶子来喝一杯了。”
“当然来当然来!”
这一路与方思文招呼的人不少,看得苏然怔忪不已。
他伸手悄悄捏了一下她的手:“你怎么认识她们的?”
方思文挑眉,“就许你认识,不许我认识?”
“不……不是。”苏然急忙道:“我是因为她们来铺子里买米粮……”
“所以啊,你忘了你家妻主家里是做什么的了?”
苏然哑口。
对哦。
方家是地主,这些农户摊贩每年都要给方家交租的。
方思文见他明白了,就笑了下:“府上的田租我去收过几回,下回也带你去,去村子里玩,给你摘野花。”
“……嗯。”
“又羞了?”
“我,我没有!”
“分明就是羞了。”
“不是!”
见他小脸直冒热气,方思文不再逗她,捏了捏他的小红脸。转而说起另一桩事:“苏然,我想将方家的田地全都卖出去。”
苏然本来还在害羞,乍一听这事,连忙抬头看她:“全都卖出去?”
“对。”
“……嗯。”
方思文失笑:“你听不出来我是在同你商量么,就给我个‘嗯’?”
苏然哑口,“可是我,我不懂。”
方家那么多田地,说卖就卖了么?为何要卖,卖给谁呢?
苏然没问。
这些事,即便是他嫁给方思文,也不一定能够掺和的。
方思文不知道他想了那么多,只是拍拍他的小脑袋,同他讲起来:“我去了一趟省府,认识了一位老先生。她曾是圣上的老师,听她一席话,我明白了许多事。”
她想了想,还是拿白老先生做挡箭牌吧。
“新帝登基不过十载,大兴科教改革,士族官制改革,税制改革……而在土地改革,似已迫在眉睫。土地改革的第一步,便是要收拢地主手中的农田。再者,朝廷不会允许我方家这样的地主豪绅在地方小县作威作福……”
“可是方家待农户都极好,田租也不多,怎么是作威作福?”苏然鼓着小脸,颇不认同。
方思文刮刮他的小鼻尖笑道:“可你也知道,方家这种做派是极少数。土地改革终有一日会落到玉林县来,倒不如现在咱们就把田地都卖给朝廷。”
苏然眼睛一亮,“若是卖给朝廷,开了农田上交朝廷的先河,圣上势必不会亏了方家银两,更会为方家博一个好名声!”
方思文诧异地看他一眼,“对,我家夫郎可真聪明!”
苏然一听,又赶紧缩了脖子腆着脸笑。
那双眼睛还是亮亮的,仿佛里头星光攒动。
“此事我还未和母亲商议,想来苏小然能想到的,母亲也会权衡,看来此事能成。”
“我……你这是在夸我?”
“自然是夸,我的小夫郎最是好了。”
“还没有成亲呢!不害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