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台边的大盆里养着螃蟹,李秀珍拿着一个长毛刷子,将一只大闸蟹抓在手里刷洗干净蟹钳和肚子,再用水冲洗一遍。
那些大闸蟹十分鲜活,一直是张牙舞爪地吐着泡泡,在李秀珍的手里却毫无反抗之力。
锅里热腾腾地蒸着一锅大闸蟹,当李秀珍把手里的这些大闸蟹清洗干净,那一锅大闸蟹已经可以出锅了。
李秀珍蒸大闸蟹的方法与程遥遥不同,她往水里加了些粗盐,用一碟子姜醋放在锅中与大闸蟹同真,蒸完的大闸蟹不腥不膻,自带一股咸味。
将热腾腾大闸蟹摊放在一个大竹蔑上晾着,李秀珍拿出了拆蟹的工具——一把剪子,一根筷子,还有一根细细的擀面杖。
见程遥遥和孟姐进来,李秀珍打了个招呼,手上动作丝毫不缓。她拿起剪刀咔嚓咔嚓将大闸蟹的蟹腿全部剪了下来。
接下来就是炫技一般的拆蟹过程。
剪刀撬开螃蟹壳,露出里头满满的黄。掰掉蟹腮,那筷子是特制的,一头尖一头扁,用筷子尖头将蟹心精准地挑出来扔在一边,扁头迅速刮下蟹黄。
又用剪刀摁住蟹肉,用筷子尖头迅速将隐藏在蟹壳里的蟹肉挑出,蟹壳内一层黑色的黏膜干干净净丢在桌上,没有半点浪费。
拆完蟹黄和蟹肉,李秀珍抓起擀面杖将蟹腿一碾,再用筷子一捅,冷掉的蟹腿肉很轻易就从蟹壳里分离出来。
一堆蟹黄,一堆蟹肉,一堆蟹腿肉,干干净净地堆放在盘子里。做完这一切的李秀珍的手上也是干干净净,她将盘子往程遥遥面前一推。
她的意思一目了然:我合格了吗?
程遥遥叹为观止。她以为自己就算会吃蟹的了,没想到一山还有一山高,果然术业有专攻。
程遥遥真情实感地赞叹道:“你这一手没有十年功夫练不出来。”
李秀珍还是那副宠辱不惊的样子,低声说了一句:“我8岁就帮阿爹铺子拆蟹粉了。”
这其中又有多少故事,程遥遥不好细问。
孟姐自得道:“你别听她说的谦虚,解放前她在苏州最有名的馆子里专门帮人拆蟹粉来着,服务的都是些达官贵人,很有些名气。”
李秀珍笑笑:“过去的事还说它做什么。这位小姐,蟹肉要趁热拆,我一个人忙不过来,我还有两个姐妹。您如果有需要,我可以找她们来帮忙。”
找其他人?程遥遥沉吟了一下,李秀珍立刻道:“我们三个按件算工钱,不会让您多破费的。”
程遥遥笑道:“倒不是这个问题,只是......”
李秀珍明白过来:“如今她们日子都难过的很,有这个挣钱的机会,一丝口风也不会露的。要是透出去半点口风,我自己也要担干系,您尽管放心。”
程遥遥琢磨了一下,做秃黄油的地点在李秀珍家里,就算东窗事发,第一个倒霉的也是李秀珍自己,她顶多损失一点螃蟹罢了。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拆蟹粉的价格是一斤三分钱,租借厨房的费用则是一个月五块。别看拆蟹粉的单价便宜,程遥遥要做秃黄油,起码能用三五百斤的螃蟹,她们只需要出个手工,算起来收入也相当可观。
程遥遥一答应,李秀珍马上就上后门喊了一声,两个同样干净利索,约莫40来岁,脸上有些风霜的女人走了进来,齐齐地向程遥遥请安问好。
这两人是李秀珍多年的姐妹,她们的做派相当老派,程遥遥下意识就道:“起来吧。”
这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