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陵君今早起床时,伺候他洗漱的淑子便说下雪了,他出门时,雪不过在地上铺了薄薄一层,过了一上午的时间,树梢上的积雪已经一指厚了。
学堂里放了火盆,也有族中的阴阳师施了暖身的灵咒阵法,在室内待久了突然出来,源陵君只觉得体温在骤降,就算身上裹了好几层单衣,也冻得他瑟瑟发抖。
眉眼平凡,不起眼的忠实早就估计好时间等在学堂门外,将准备好的不烫手的暖炉子塞到源陵君怀中,再将披风为源陵君披上,源陵君方才觉得暖和过来。
主仆二人之间没有一句对话,忠实忙碌完后就低眉跟到源陵君身后,源陵君怀中抱着暖炉,一步一挪的往前走。
源氏大宅的规模很大,在贵族之间都是数一数二,因此从学堂回到源陵君的住处路程很长,平时上学源陵君总是会迟到,如今下雪路滑,更加难走。
忠实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时刻注意着源陵君脚下,生怕这位祖宗一时不慎摔了跤。摔跤事小,因此着凉生病事大,外人都以为源满仲被源陵君伤透了心不再管他死活,可他们却明白,这只不过是源满仲为了让源陵君做的障眼法。
前方一个拐角处,突然响起一阵喧哗,走出来三个身着狩衣的少年来。
变声期的少年说起话来粗嘎难听,如同一群鸭子乱吠。而听到这阵喧哗后,忠实面色微变,源陵君脚步却丝毫不停。
“陵君大人——”忠实话未说完,那三个阴阳师学徒打扮的少年便走到了源陵君面前,三人故意站成一排,挡住了源陵君的去路。
“呦,这不是陵君大人吗?”
为首的少年身材高挑,清秀的脸上带着迫不及待的嘲讽与不屑,源近召拍拍身旁两个少年,招呼他们给源陵君行礼:“快,见了陵君大人还不行礼,难道想被陵君大人惩罚吗?”
两个少年嘻嘻哈哈的凑过来,一个作势要躬身,另一个却扬眉拦住他,转头对源近召道:“近召大人,怎么能给他行礼呢?他现在可不是什么大人,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呢!”
源近召闻言,顿时和两人一起哈哈大笑:“哈哈哈哈……是啊,陵君你现在已经成了废人了!”
他们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嘲笑着源陵君,一口一个废人,少年人的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恶意,似要再次撕开源陵君未曾愈合的伤口,将它撕扯的鲜血淋漓。
忠实站在源陵君身后不敢出声,他虽是源满仲派过来的人,但也只是一个下人,这些未来的阴阳师对他要打要杀,也只是随手的事,所以……
只能委屈陵君大人了……
源陵君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这些话还伤不到他,源近召若是以为这样就能轻易打击到他,那就太天真了。
源近召和同伴笑了半天,笑容被冷风吹得越来越僵,他盯着源陵君没有丝毫动容的脸,突然冷笑了一声:“源陵君,你还以为你是从前吗?”
“你已经是一个废人了,就乖乖做好废人的样子!别摆出这副高傲的看不起人的模样!”
说完,源近召狞笑着伸手狠狠推了源陵君一把,快意的看着源陵君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摔倒在雪地里。
随后,他身边的两个少年上前一把推开忠实,一人一脚踩在想要站起来的源陵君的身上。
源近召走到源陵君身边,蹲下去一把抓住源陵君雪白的长发,硬是提起他的头,用手拍了拍他苍白的脸:“源陵君,被人踩在脚底的滋味好受吗?”
源陵君的目光依然不变,如死水一般沉寂。
源近召却被他的态度激怒:“你这张脸可真是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