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赖光有些讶异的抬头,这在平时算得上失礼的举动在此刻却没人呵斥,天皇悲哀的一笑,容颜好似一瞬间苍老了不少。
源赖光顺着天皇的目光看去,看到皇后怀中脸颊烧伤昏迷不醒的皇太子后,明白了什么,他郑重的对天皇道:“陛下,赖光一定不负使命!”
天皇一直将源赖光当子侄看待,他不想再听到又有哪个孩子伤亡的消息了。
源氏禁地。
与外面犹如地狱一般惨烈的场景相比,即使空气中弥漫着散不去的血腥气,周围的地面上到处都是陈旧的血迹,源满仲身后那座八只狰狞的蛇头青铜祭坛上更是充满了游离不去的怨气——即便如此,这里也已经算得上世外桃源了。
源满仲收到源赖光的传信后,对源满将道:“满将,你再多带些人去城南与赖光汇合。”
源满将应后,迅速划了一大队人马出发,原本有些拥挤的禁地内立刻只剩下了十个人。
这十个人中,除了源满仲之外各个白发苍苍,已然年迈。
眉心有着常年皱眉留下的褶皱,长相非常冷厉的大长老上前一步,对站在祭坛前的源满仲道:“家主大人,这一次的大火虽然是灾难,但同时也是难得机遇。”
源满仲闻言皱眉:“大长老,慎言!”
禁地内的气氛一下子诡谲起来,祭坛前的源满仲打量着神色各异的九位长老,但他的神色在其他人看起来也格外的高深莫测。
身穿褐衣,曾参与过救治源陵君的二长老道:“家主大人,老朽这一次赞同大长老的意见。”
五长老紧接着道:“家主大人,老朽也赞同。”
除了三长老外,其他几位长老纷纷出言赞同大长老的意见,在这些掌握了源氏未来命运的高层心目中,没有什么比振兴源氏更大的事情,即使外面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所以,他们能将这一场灭世天灾看做源氏崛起,成为京中首屈一指的阴阳世家的大好机会!
源满仲想起还在城南奋力拯救那些平民百姓的儿子,心中的无力一时间达到了顶点。
身为源氏家主,为了源氏的荣耀,一切都可以牺牲。
源满仲很早就有了这个觉悟,不然他也坐不上这个位置。
只是,他的心里,或多或少还留有那么一点良知与温暖。
所以他才会在该作抉择的时候犹豫,可这份犹豫也坚持不了多久。
吾儿赖光啊,你早晚会明白为父的苦心。
背负着源氏所有人,背负着振兴源氏的大任,身为家主,源氏的领头羊,就是要抛却所有的良知与信念,毫不犹豫的去做那些在旁人眼中狠辣恶毒灭绝人性的事!
看不惯源氏陈规旧俗,想要改变源氏的你,想成为源氏家主,就要先和它一起沉沦下去。
为父已经泥潭深陷,无法脱身了。
希望你……不要重蹈覆辙啊……
源满仲转身,对着祭坛屈膝下跪,长老们也纷纷跪下。
源满仲俯身长拜:“邪神大人,源氏一族恳请您的旨意!”
禁地内静默了许久,死一般的寂静,连那十个人的呼吸都听不到。
仿佛是从地底深处,又仿佛是从禁地四周,突然响起的笑声听起来格外的阴冷滑腻,犹如蛇一般。
那位被其他人讳莫如深,却一直被源氏私下里供奉的存在轻声低语。
“呐,让这场火,再壮观一点吧。”
十个人类异口同声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