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大马金刀坐在床边的兄长,樘华结结巴巴,极小声地喊了一声,“大,大兄。”
顾樘昱盯着他眼下一抹青黑,问:“昨夜点灯炒书去了?”
樘华飞快摇摇头,没敢说谎,“没。”
顾樘昱在他眼下虚虚一划,“那你倒与我说说,昨夜未点灯抄书,为何眼下青黑成这模样。”
樘华下意识想去摸枕头里藏着的书,手伸到一半他勉强止住了,脑子里转了好几遭都未想出什么借口来,只能死鸭子嘴硬地抿着嘴摇头。
顾樘昱端详他好一会,见樘华唇色发白,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左右转动着愣是不敢与他对视,忽然开口,“接下来一段时日我要出使北鹄。”
“啊?”樘华愣了一下,一掀被子焦急坐起来道:“怎么又要出使,大兄你先前不是还在打仗么?父王还未回来,我们一家四个男丁……”
“樘华!”顾樘昱按着他的肩膀,沉声告诫,“谨言慎行。”
又是这四个字!
樘华心中一沉,感觉到肩上长兄手指的热意,万般言语都说不出口,只轻声道:“大兄,我知晓了。”
“你过失在先,母妃仍在气头上,远晗病好后说不得也会过来找你麻烦。这段时日我不在,府里无人照看你,我向那边讨了个人情,明日便送你去庄子静养。”
樘华轻轻吸口气,“多谢大兄。”
兄弟俩对视,樘华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拉着长兄的手臂,抿抿嘴,犹豫再三后开口,“多事之秋,大兄你保重呐。”
顾樘昱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抬手揉揉他脑袋,“莫操心那么多。”
长兄似乎就来说这么几句话,说完便带着人走了。
樘华望着他的背影,心里头一阵伤感,待大门再被关上,他拥着薄被一阵发愣,困意早就不知被丢到哪里去了。
不想,过了一会,顾樘昱身边的侍卫长送了药汁子过来。
那碗乌黑药汁简直能映照出人影来!
樘华瞧着那药汁,又瞧瞧面前这位不苟言笑的男人,小脸皱成苦瓜,挣扎着小声道:“我未生病。”
侍卫长眼底深处闪过一丝笑意,“世子吩咐,二公子快喝罢,不然冷了更苦。”
他大兄一开口,事情再无转圜余地,樘华端着药碗的手都快发颤了。
他深吸几口气,抬头咕嘟咕嘟地将药大口大口往嘴里倒。
这药又苦又酸,喝得人舌头发麻,樘华砰地一声将药碗放下,急速倒出两碗凉水,一口气灌完方将这股药味压下去。
侍卫长都未来得及阻拦他。
再低头时,对上的便是樘华皱起来的脸,他可怜兮兮地问:“这样成了罢?”
侍卫长颔首,声音里带着笑意,“二公子保重身子。”
樘华垮下小脸,目送侍卫长出去,不就熬夜看了书么,早知今日会被捉住,他昨晚便不看那样久了。
樘华心头一叹,回去接着睡觉。
晚上九点,樘华照旧推开忽然出现在墙上的那道门。
阮时解见他推门进来,抬头示意他看门边的鞋子,“换双鞋,那双舒服些。”
樘华“哦”了一声,带着惊奇地拎起这鞋子来看了看,这鞋子也不知什么材料,十分干爽柔软,樘华穿着鸦头袜的脚一踩进去,仿佛踩进了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