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大多数时间,戚云衍总是在书房里,用徐放送他的那套价值连城的笔墨纸砚作画。
戚云衍死的时候不过十七八岁,虽然存在了四百年,但模样和心性还是个十多岁的少年人,以前生在茶商世家做小公子规矩多,现在反而轻松自在了,性格也渐渐开朗起来。
“祁公子,你和小兄弟是怎么结契的?”
和戚云衍年龄相仿的祁野正握着ps4手柄,边教这个尘封多年的鬼如何打《铁拳》,边将自己和黑黑相遇的事儿全盘托出。
戚云衍听后淡淡的点头:“结契是鬼对待人类的最高礼节,小兄弟很喜欢你。”
祁野心中咯噔一声,手指一滑,面上却故作淡然:“可能是当时情况特殊。”
“那也说明你和小兄弟有机缘,结契是对方把他自己交给了你。”
这句话,成功将祁野的关注点带跑偏了,他虽然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屏幕,手指专注的按着手柄,心思却全不在这。
看祁野不说话,戚云衍又进一步解释:“大概就相当于人和人之间的成亲。”
“……” 祁野手心发汗,这比喻越来越离谱了。
“应该说,比成亲的羁绊更深刻。”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还各自飞呢,可结了鬼契就相当于一条绳上的蚂蚱,这两蚂蚱还不是平等的,主人有难,鬼侍要以自己的魂魄来抵挡甚至献祭。
“戚前辈想过和谁结鬼契么?” 祁野觉得再聊下去,自己就该往不该想的地方想了,遂强行将话题引到对方身上。
戚云衍莞尔:“我倒是想,可惜没这个能力,鬼契需要消耗很强的鬼力来维持,不是所有鬼都可以。”
“冒昧问一问,是徐哥吗?”
戚云衍怔了怔,早停用几百年的心脏狠狠跳了跳,点头。
这天晚上,戚云衍作了一幅画,画中再不是往日苍凉凄清的雪景,也没有如血绽放的红梅,而是江南三月,杏花微雨,雨中立着两人,共撑一把油纸伞。
在戚云衍的笔墨中,徐放穿起古装还挺好看的。
又过了半月,戚云衍断指的怨念散了,鬼力在古砚灵墨的滋养下也越来越稳定,黑黑看徐放色迷心窍,不好好经营诊所也不好好睡觉,成天就往这儿跑,补魂的委托也耽搁了不少,便建议把戚云衍暂且封在古画里,让徐放抱回家时时刻刻看着。
徐放先是欢喜得两眼放光,随即沉默下来,摇头:“如果有风险的话就算了。”
有句老话‘人挪活树挪死’,地缚灵就相当于树,强行让其移动很可能就魂飞魄散了,接触过无数鬼魂亡灵的徐放懂这规矩,只得将把戚云衍带回家的念想压了下去。
“有风险我自然不会提,放心,你戚前辈已经不算地缚灵了。”
如此说着,黑黑又笑微微的转向戚云衍:“戚前辈,你想同徐大夫回家不?”
戚云衍面上微红,飞快的看了徐放一眼,两人视线相触片刻又都暗悄悄的移开:“我认为,可以一试。”
他话中含义,傻子怕是都明白了。
“诶,这不就那成了,”黑黑笑,转瞬在墨痕初干的画纸上印下暗咒:“前辈,先委屈一会儿,收——”
话音方落,戚云衍的身影便像接触不良般闪了闪,倏忽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众人都没反应过来,黑黑小心翼翼的卷起画纸递给徐放:“老徐,拿着,恭喜抱得男神归。”
徐放将画卷抱在怀里,只觉怀中这张薄纸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