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尚晖就算要看在元春的面子上,也不可能惯王夫人的臭毛病。
于是过了一天,尚晖就把王夫人和王熙凤特地叫到眼前,吩咐道,“既然回来了,我得翻一翻旧账了,不然老天怎么饶过你们。”说着他故意屈指一弹,天空便响起雷声,王夫人和王熙凤脸色骤变,他继续道,“想吃饭先把你们脚下的这块地种上瓜菜再说。”
尚晖说这番话时,宝玉刚好戴着斗笠拎着锄头经过,闻言他便插言问道,“侄儿这就去叫单管事?”左近这几顷地都在单管事职责之内,“母亲总是瞧不起庄家人,只差教我让我也道一声何不食肉糜了,如今正该亲身体会一二人间疾苦。”他扬扬锄头,“儿子这阵子颇有长进。”
话说神瑛侍者下凡历劫托生成宝玉,而那块化为通灵宝玉的补天石就是在搭人家神瑛侍者的顺风车。
神瑛侍者在仙宫没什么排面,但下凡总能带点灵气,因此宝玉始终都显得比较聪慧——没担当这一点属于家学渊源,严格来说不能把锅都让宝玉这个忘记前世的少年背了。
而化为通灵宝玉的补天石在作为宝玉护身符的同时,也在悄悄吸取些许灵气。当宝玉陷于儿女情长而把立业彻底丢开时,补天石不仅没有提醒反而和宝玉一起沉迷……
尚晖把补天石要走,灵气消耗骤减,宝玉凭剩余的灵性已经足能在一众兄弟姐妹中成为最先看透人情世故的那个,而他看透的不仅有袭人自然也有他以前又敬又爱又有些怵头的母亲。
宝玉摇了摇头,又笑了笑,不等王夫人开口便道,“母亲不要说什么委屈,您自始至终都是为了您自己,我的喜怒哀乐您又不曾真正放在心上。就不细说吞了林家百万家产,您小笔银子往宫里送,大笔往舅舅家送,却舍不得给黛玉用好东西调养身子,好似故意不想她长寿一样。只说我有什么好歹,您担心怕也只是担心将来能不能做个作威作福的老封君。既然您一辈子都只操心自己一个,如今正该按大伯说的,好生为自己赎罪为来世积福才是。”
王夫人打了一晃,才勉强站定,定睛望向自己的儿子:她最为忧心的事情发生了,她在儿子的眼里看到了明晃晃的轻蔑……
王熙凤脸都僵了,却不忘眼疾手快地扶住摇摇欲坠的姑母王夫人,她偷偷扫了眼对宝玉面带赞许之色的公爹……她立时手下用力,低声对王夫人道,“认了吧。”
王夫人哪里有心思理会王熙凤?她满腔恼怒和愁苦,多种心绪相互交织,脑子嗡嗡作响,本就嘴拙一时之间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而尚晖显然没兴趣对这姑侄俩多费口舌,只是吩咐站在他身边随时待命的胡大郎,“传我的话下去,不完成任务只有素菜,不给饭吃。”
傍晚时分,王熙凤紧赶慢赶当真种满了分给她的那一小块地,而王夫人大半天都痴痴呆呆,种田任务自是无从谈起。
王熙凤等平儿找来,一起把王夫人扶回了住处,把人扶到了榻上,金钏儿便端着晚饭过来。
王夫人今晚只有一碟咸菜,一碟腐乳,两样时蔬,馒头米饭粥汤一概没有。
王熙凤跟着庄户做了一天的体力活儿,一见这菜色,只差把胃里的苦水都呕出来。她疲惫不已,肚子已经咕咕叫,当即便向姑母告辞,拉了平儿就跑了。
金钏儿也很有意思,关好门窗,劝起心不在焉的王夫人,“二奶奶原先跟您最是一条心,如今也……各自飞了。”
王夫人眼珠子转了转,低声道,“娘娘……”
金钏儿站得近,听清这俩字干脆笑了起来,“您啊,真该多打听打听。咱们娘娘能得陛下另眼相看,全靠咱们大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