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拽着她的手向家走,紧抿嘴角,不发一言,但别人一看就会知道他是在生气。
眼见就要到家,她试图停下来,跟他好好谈一谈,可是彼得的手就像钳子一样牢牢地抓着她。
无论如何也挣不开,安夕背过身也发觉不行,她甚至想翻个白眼,不得已在彼得把她拖到家前,她蹲了下来,拒绝承认自己很像小孩子耍赖。
但这终于有效果,他停下来看她。
“我们可以谈谈吗?”街灯下,安夕出声后却看不清他的表情,黑夜中的静谧无来由地使她感到慌张。
她觉得他的唇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最后他还是选择沉默。
“出什么事了?”
似乎有什么事在困扰着他,介于少年与青年间的脸上,显露出挣扎的痕迹。
“你记不记得那次纽约大战?”
“?”她不明白彼得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克里人入侵那次,我刚转学过来没多久。”
他听到答案之后的复杂表情让她难以理解。
确定她没有别的要补充的了,他用双手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你到底怎么了?”
“没有……我没事,我们回家吧。”
安夕死盯着他,因为他的表情可不是这样说的。
她看出来他已决心避开这个问题,不再去讨论它。
那让她更一头雾水。
以至于,在艾米丽问她今晚的电影看得怎么样时,她竟然忘了先前准备好的说辞,她跟艾米丽说是去看什么电影来着?任何不谨慎的回答,都有可能招致社工女士的怀疑。
毕竟,她每天的工作就是面对家长和孩子,分析他们之间存在的问题。
安夕怀疑这就是她对大家长们恐惧心理的来源,在鉴别谎言上,她家这位家长实在是出类拔萃。
她紧张地抓了抓耳朵,犹豫地冲彼得打眼色。
对方仍在生着不知道打哪来的气,她能感觉得出来,如果他不打算或者不知道如何应付艾米丽怎么办。
但是他做到了。
可是安夕完全没有松了口气的感觉,当她跑到二楼拉开窗帘,彼得已经走了。
没有像往常那样等在那里跟她挥手道别。
什么人会在跟你告白后然后再也不提此事?
甚至,好像把它忘了?
安夕在学校里从没有特别受过欢迎,最不受欢迎的时期应该要算她转学过来、刚到纽约的那段时间。
弗莱士·汤普森称她为“外星来的邋遢丫头”,没有人愿意跟一个英语都说不好的女孩当朋友,而这个女孩还在转学来的第一天就把球门踢塌了,当天就打败“鼻涕女”成为男生心中最不被待见的姑娘。
所以你能想象被她告白时13岁的彼得·帕克会有多么抗拒……
他甚至都没跟她说过几句话,只有在化学实验时做过搭档,因为她完全不会使用那些仪器,所以他主动帮她加热过试管?
到今天彼得都想不起来他们在化学课上都说过做过些什么,他想他们确实也没说过什么,因为安夕当时根本看不懂课本,而他那时只是戴着不合宜的大眼镜、很少跟人交流的小书呆子。
如果不是克里人在纽约发动的突然袭击,他可能在当时就已经拒绝了她。
但是那场大战改变了一切。
把他逼到了现在进退维谷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