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轻手轻脚地梳洗罢这才躺回内室屏风外的值夜床上。

    ……

    鼓过三更，周巧仍是丝毫睡意也无，她稍稍转过头，一见瞟见放在几上宝玉送来丸药，一时心乱如麻。

    忽闻得内室传来几声咳嗽，她略抬起身子，轻声问道：“姑娘可是醒了？”

    内里咳声越重，周巧忙披衣下床点灯进内，掀了帘子一瞧一探。

    黛玉咳得满脸嫣红，衣衫尽被冷汗浸透，周巧忙找了药给黛玉服下，前前后后折腾一番方渐渐止住。

    此时屋外已是天光渐晓，一丝丝晨光透过墙角窗棂撒在素绢屏风上，映出房内朦胧剪影。

    “你累了一晚上，赶快去歇歇，叫雪雁来替你就是。”黛玉一脸苍白，发丝被汗水浸透黏在额间，却仍不忘周巧劳累，连连嘱咐，说着便要扬声唤雪雁。

    周巧忙按了黛玉躺下，嘴里叨咕道：“我的好姑娘，可才消停会，再莫着风了。”黛玉听了话，也不敢轻易动作。

    “姑娘可是嫌我伺候得不利落，若是如此，我即刻就叫雪雁来。”

    黛玉忙从锦被中伸出玉手，连连摆手，嘴里急急道:“我再没有这个意思的。”

    周巧见黛玉急的小女儿情态尽显又扑哧笑出声：“我逗姑娘的，横竖已是守了一夜，不差这一时半会的，倒不如让她安心歇息。”黛玉这才安心依她。

    周巧又端来水替黛玉上下收拾停当，黛玉见周巧眼下青黑，着实疲累，忙扯了她上床，主仆二人并头躺着休息。

    过一时，听得一声轻叹，周巧睁开眼往旁瞧去，只见黛玉直瞪瞪盯着帐顶卷草莲蔓样子。

    “紫鹃，你说二舅母是不是不喜欢我。”黛玉轻声开口，声音低不可闻。

    周巧心内微微一叹，回道：“姑娘怎的会这么问？”

    “不过是见了今个宝姐姐家来有感而发罢了。”黛玉似是睁眼累了，眨了眨眼。

    “我小时曾听母亲提起过，咱家太太和二太太闺阁之中常有不睦。”周巧虽不忍黛玉因王氏不喜一事伤心，却更不愿黛玉被王氏伪善所迷惑，索性撕开这层皮子。

    “如何扯上我母亲了？”黛玉转过头来一脸疑惑。

    “原就是闺阁旧事，太太或许也未曾记得，所以便不曾告诉过姑娘罢。”

    周巧一点不觉奇怪，从她从府中老人口中拼拼凑凑所知，贾敏虽有些世家千金的清高傲气，为人却算得温柔随和，无一丝骄纵跋扈，待人处事也是进退得宜，举止有度，哪里会想到自己闺中不过与自家亲嫂嫂间的一两句口角会引来王夫人如此恶意。

    黛玉听罢周巧将王氏与贾敏纠葛一一道来，似是受了打击，过了好一晌，才轻声颤道：“原是如此，我还只当是因姨表亲，这才显得亲疏有别，万没想到还有这层。”

    她心思细腻，早在进府那日就察觉王夫人好似对自己隐隐不喜，拜见时更是告诫她莫要招惹宝玉。

    偏偏今日薛家来客，王夫人又是率人前迎，又是亲自替宝玉与宝钗二人引见，如此一对比，这才有今日一问。没想到真能在周巧这得到确切的答案，一时间只觉浑身发冷直颤。

    周巧觉察身边黛玉动静，忙搂住黛玉想借以怀抱给予黛玉力量：“姑娘莫要伤心，你还有老太太、林姑爷他们呢，王嬷嬷、雪雁还有我都会陪着姑娘的。”

    黛玉在周巧怀中听她安慰慢慢才觉身子暖缓过来，闻言点点头将身子埋得更深，似是想汲取更多温暖。

    安静许久，周巧见黛玉气息渐平，自己也觉眼皮子重似秤砣，慢慢熟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