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薛家母子三个入住梨香院,因为人宽和,极少打罚下人,又出手大方,时有打赏,赢得府中上下众口夸赞,都说薛家不愧是紫薇舍人之后,皇商巨贾之家,底蕴深厚,家世尊贵,一众丫头媳妇婆子更是争相奉承讨好。
府里恰好又有一位和薛家姑娘年岁相近的表小姐,下人言语间时常带出两人对比,从家世、容貌道为人处世,乐此不疲。更有王夫人因不喜贾母明里暗里撮合二玉的举动,暗地里推波助澜,一时间府里风声四起,捧钗贬黛之言层出不穷。
这日午后黛玉去贾母房里吃饭罢,陪着贾母午歇,周巧手里活计未完没有跟去,只有雪雁随旁陪侍。
周巧正在窗下清点黛玉房内金银细软,远远透过茜纱窗就见着房里春纤气鼓鼓地从院外走近。
过一会至门外,周巧忙提嗓子唤她进房,见她吊着脸,耷着眉,一付受气模样,调笑状问道:“不是去和园里作耍,怎这会嘴上都能挂油壶了?”
春纤在园子里吃了一肚子气没地发,一听周巧发问,顿时便止不住地满口埋怨:“还不是宝玉房里四儿、靓儿那几个,如今来了个宝姑娘,不过是手里散了几个铜钱子,一颗心就不知偏哪去了,这会子一点不记得在院里惹了袭人、晴雯几个生气,央我们姑娘替他们在宝玉面前开脱过多少回,满口宝姑娘如何如何。”
周巧听罢一时无言,她家里都是家生子,爹娘老子更是管着府里胭脂水粉采买和上下车马出行,人脉深厚,各院里都有上赶着要与她交好的小丫头,早早就递了消息给她。
她怎么不知府上如今风声,都说宝姑娘宽厚豁达,平易近人,林姑娘牙尖嘴利小□□刻薄人。只是之前都只在二房及梨香院里传一传,如今竟连贾母院里也有了闲言,想来是见着府里管家主子们都没发话,更是张狂了。
只是她如今当着黛玉管家大丫头的身份,就算出去替黛玉辩解,别人也只会说她是为了阿谀奉承主子。
“姐姐?姐姐?”春纤说了半晌,也没听见周巧答话,抬头一瞧见她正直愣愣瞧着窗外,顿时心生郁闷:“人家正跟你说着呢,那几个丫头太可恨了,捧宝姑娘就算了,还对咱家姑娘指指点点,袭人也是竟只立在门口让她们在背后嚼主子舌根,也不说管束,亏得二太太还夸她是个贤惠人!”
周巧听得袭人名字,眼光一闪,心内对春纤所说之事已有几分章程,转头仔细叮嘱:“这话在我跟前说了便罢,莫要拿到姑娘跟前惹她伤心。”
春纤见周巧郑重其事状,心内惴惴:“可是,可是难道就这么算了?”
周巧闻言目光一闪,眸中冽冽寒光:算了,怎么能算了。贾府下人惯是会见风使舵的,她们如今敢拿黛玉嚼舌,不过是见着比起黛玉王夫人更喜自家亲姨侄女罢了,想要刹住这股‘妖风’,还是得下重锤,让他们知道黛玉身后也是有人撑腰的。
“这事你暂莫声张,我到时自有安排。”周巧轻声安抚一句,又转开话题:“你看你玩得这满头满脸汗,快去洗把脸。”
春纤见周巧不愿多说,也不敢继续追问,转身要去收拾,就听见周巧又吩咐道:“看时辰,姑娘快要回了,你再去去厨下备些热水,再让她们送些果子点心的好给姑娘垫垫肚子。”
春纤脆生生应是。
等黛玉刚洗完脸坐在外间窗下,就听闻门房婆子给宝玉问好声响。
宝玉上次酒后失言惹黛玉生场闲气,这段时日更是俯就小意,常是黛玉前脚到哪,他后脚就到了。这不,黛玉刚从贾母房中出来,宝玉片刻就跟了来。
宝玉对黛玉房里是极熟的,也不要人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