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苍苍的顾仁听到声音老泪纵横,一句大小姐刚出口,发觉顾安歌坐的马车并不是天家马车,仅有四五个人跟随护卫,连忙便止住了话头,擦着泪,连忙让人去通知顾安廷。
百年来,顾家无人入仕,然千年世家的底蕴仍在,京都的老宅气派不减当年,只是少了些奴仆在里面。
顾安廷彼时正在松涛院看书,得知消息后,整了整衣冠,前来迎顾安歌。
顾安歌扶着蕊珠的手下轿,身着青衫的男子从垂花门处走出来。
那无疑是一个极清俊的人,单薄的背挺得笔直,有着宁折不弯的温暖却也决绝的气质,行动之间,是身为世家子弟特有的清贵。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然而这样一个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却有一道疤痕在脸上。
那伤疤自许安廷的额头而下,一直延伸到他的眼下与脸侧,毁去了他原本清俊温润的脸。
顾安歌失声道:“哥哥,你的脸”
顾安廷,破相了。
大夏律法,破相的人,是不能够入朝为官的。
她终于明白,因得位不正而格外多疑从不放权的李桓,为什么会答应她答应得这么痛快,不担心她这个宫妃与前朝为官的兄长勾结——顾安廷破相不得为官,她无枝可依,什么也做不了。
一个宫妃,没有强大母族作为靠山,是翻不起任何风浪的。
顾安歌抚摸着顾安歌脸上狰狞的疤痕,手指不断颤抖:“谁做的?”
顾安廷的才智远在郑慎之上,只是读书太死,性格太过耿直,才有了得罪李桓被下入天牢的飞来横祸。
但她若加以引导,循循善诱教顾安廷如何做朝臣权臣,相信不出数年,顾安廷便能成为像颜道卿那种一手遮天的人物。
她甚至不需要去贴李桓的冷脸——一个二十五岁还没有子嗣的天子,对于天下来讲,是非常可怕的事情,朝臣与宗室必会联合上奏,让李桓抱养一个宗室之子做皇储,以免江山不稳。
而她作为李桓唯一的宫妃,是皇嗣合理合法的母亲,她在后宫养皇储,顾安廷在前朝替她扫平障碍,时机成熟,李桓便可以“病逝”,她也能拿回原本属于她的一切。
可是现在,顾安廷破相了,他连入朝为官的资格都没了。
顾安廷不能为官,她没有强大的母族作为靠山,一辈子都只能做李桓手中的金丝雀。
莫说自立为女帝了,若是李桓一朝死去,她连皇太后的位置都坐不稳,被朝臣们拉去给李桓殉葬。
顾安廷有些不自然,微微侧脸,避开顾安歌的手指,轻声道:“我没事,不过一道疤罢了。”
“倒是你,怎么出宫了?我听说”
红泥蕊珠阿奇在侧,顾安廷没有往下说。
红泥素来有眼色,见此拽拽了蕊珠的衣袖,二人退下,阿奇也识趣走出屋,顾仁摇头叹息,关上房门。
屋里只剩下顾安歌与顾安廷两人,顾安廷才蹙眉道:“你怎求了郑大夫去宫里?陛下对皇太女情根深种,断不会瞧旁人一眼,你入宫,只会在里面蹉跎一生。”
“妹妹,你好生糊涂。”
顾安歌垂眸不语。
一个养在深宫的女人,能结识的朝臣是非常有限的,她现在只所以能接触颜道卿等人,完全是占了救李桓的光,可李桓不会一直病着,她也不会一直住在紫宸殿,继续跟颜道卿等人培养感情。
她能仰仗的只有自的父兄,可顾安廷的破相又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
烛火下,顾安歌紧紧抿着唇,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