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太平,不过是各方势力角逐未曾分出胜负的一张遮羞布。”
“但陛下登基之后呢?平权臣,削宗室,弹压得诸侯世家们再不敢生异心,硬生生将悬崖上的大夏拉了回来。”
顾安廷抚了抚顾安歌的发,看她眸光晦暗不明,温声道:“这样救万民于水火的君主,我们尊他,敬他,可唯独不能爱他。”
掌心下的人微微一颤,突然间拔高的声音不知是在告诉他,还是在告诉自己:“不!我没有爱他!”
少女像是长满刺的小刺猬,眼角眉梢全是警惕:“从未爱过。”
顾安廷笑了笑,声音放的更柔:“你这个年龄,爱一个人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况咱们的陛下又是那般惊才绝艳的男子,眼高于顶的皇太女尚且为他心动,更别提——”
“皇太女不曾爱过他。”
顾安歌打断顾安廷的话,一遍又一遍道:“不是所有的青梅竹马都叫爱情,他们是很好很好的玩伴,可最后连玩伴也不是了。”
“皇太女死在最亲最近的玩伴手中,不晓得心里有多难过。”
见顾安歌又在纠结皇太女的死因,顾安廷揉了揉眉心,好脾气道:“皇太女的死因百官宗室们早有定论,不会因为我们的猜测而改变,当下最重要的,是你的事情。”
“妹妹,喜欢一个人不是见不得光的事情,是一件很美好很甜蜜的事,重要的是,你怎么面对你的感情,面对自己的内心。”
顾安廷扳着顾安歌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若你真喜欢了咱们的陛下,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咱们的陛下,为君可寄万里,为夫却不可托付终身。”
“你的入宫,本就是阴错阳差,我不希望你泥足深陷,我只希望你喜欢能理智一些。”
他的妹妹,比以往成熟了许多,再不是那个只会躲在角落里偷偷抹泪的小姑娘了。
她的成长让他欣慰,同时也颇为心酸,他希望她懂事,但又不希望她太懂事,他希望她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但他又不希望她百毒不侵。
顾安廷看着那双明明暗暗的眸子,柔声道:“如果曾经喜欢的事情,变成了生平最厌恶的事情,那该是多么可怕又可怜。”
顾安歌闭目,长长的睫毛在烛光下轻轻颤着。
那个桃花眼潋滟的风流少年,是深深宫墙里唯一的色彩。
顾安廷温润的声音仍在继续:“所以呀,记住君王的好,忘记他的坏。我们是大夏子民,以子民的心态面对他,你会好过很多。”
“毕竟咱们的天子,是大夏百年来最为出色的帝王。”
顾安歌没再去反驳顾安廷的话——哪怕她恨李桓入骨,也不得不承认李桓在治国理政上的确有天赋。
曾经威胁大夏统治的势力,在李桓的铁腕手段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顾安歌道:“哥哥的话,我会牢牢记在心里的。”
许是看出了顾安歌的敷衍,顾安廷道:“妹妹,你知道陛下为什么会允许你入宫吗?”
顾安歌冷笑道:“自然是因为陛下的目的已经达到,需要有人为他生儿育女,好将大夏万世基业延绵下去。”
顾安廷摇摇头,道:“你又错了。”
“陛下许你入宫,是因为皇太女的缘故。”
顾安歌道:“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