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人精于此道,手底下也是善于探察和刑讯的好手,这么长时间,查探也不多该结束了。
邓州、京城、以及当年楚源任职的江州,三路人马汇合,他一张张将这一个月来记录都翻过一遍,眉心皱得死紧。
按查探结果,楚姒第一次遣人回娘家借府卫的时候,楚温并不在江州,他奉了父亲之命,去底下的县城赈灾了。
但他不在,却不代表不知情,据查探结果,那段时间他和江州刺史府通讯非常频繁。
通信频繁,倒可以用公务解释,但问题是,后面几次增派府卫,据查探结果,其中至少有一次是楚温亲自下令的。
这是实锤了。
怎么会这样?
但确实查得很仔细了,就是这样。
到了这个阶段,他该把查探结果汇总,传回易州呈予主子案前了。
梁荣提笔,将重要查探结果抄录,然后总结。
写下一句:“据查,楚温知情,并参与到遣人追杀荀嬷嬷一事当中。”
他笔顿住,怎么也搁不下。
这并不是主子愿意看见的查探结果,也不是梁荣愿意呈上的查探结果。
最重要是,梁荣和楚玥接触很多了,这么一个光风霁月的女子,他实在不相信对方明知父亲有参与,还抱着侥幸心理让主子命人查探。
他笔尖顿了顿,果断添上一句,“只属下总觉得有些不对,查探过程过分顺遂,属下请命,继续留在邓州,再行深入调查。”
梁荣长吐了一口气,这才晾了晾信笺,装封用蜡。
……
易州,刺史府外书房。
冯戊轻扣门扉:“主子,梁荣的讯报。”
他知道梁荣查的是什么,轻飘飘一封信,拿得觉得坠手极了。
傅缙执笔的手一顿,“呈上来。”
他缓缓接过那封信,垂眸看了片刻,拆开。
冯戊屏住呼吸,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往上窥了眼,就一眼,他心里“咯噔”了一下。
因为傅缙的脸僵了僵。
很缓很慢地将第一张信笺看罢,他喉结滚动一下,翻开第二张,视线落在梁荣写的最后那句,“只属下总觉得有些不对,查探过程过分顺遂,属下请命,继续留在邓州,再行深入调查。”
其实作为一个主子,傅缙是很清楚心腹们的本事的,没有足够的能耐和忠心,梁荣是走不到今天这位置的。
查了一个月,又往上呈了报,基本上是无甚差错的了。
冬季天黑得快,暮色一现,天色很快就暗下来了,墙角仅有几支长明烛火,室内半明半暗,傅缙半张脸隐没在暗色之中。
他静静坐在太师椅上。
大门未曾关严实,忽一阵寒风从缝隙中灌进,烛光晃了晃,傅缙坐直。
冯戊不敢问什么,垂着头立着。
傅缙垂眸看着信笺,视线在最后一段话定了定。
既然还没查明,他愿意等。
傅缙站起,行至烛台前,将信笺置于烛火上,看其点燃,才松开手。
他吩咐冯戊:“传信梁荣,可,让他仔细些,不得轻忽。”
冯戊应是,立即下去传信。
冯戊才出门,傅缙便听见一阵轻盈熟悉的脚步声近。
门轻扣两声,紧接着“咿呀”一声轻响,楚玥微微带笑的脸,提着一个食盒进了门。
傅缙太忙碌了,经常不好好用膳,她得空便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