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砰”一声重重推开门。
“你说什么?!”
失声问的是弟弟,只眼睛却看着书案后的父亲,见父亲面色虽沉沉,却平静。
就是这个平静。
楚温只觉得天旋地转,十数年胞姐再嫁镇北侯,三日流水席,喧天的鞭炮炸响;后来有姐夫相助,父亲轻易击溃几名底蕴深厚的竞争对手,成功擢为邓州刺史,得讯当时,正逢父亲大寿,府门放响数人才能抬动大长串鞭炮。
震天响的炸响犹在耳边,漫天的鞭炮碎屑飞红,如同雨一般纷纷扬扬而下,他至今日才知,原来是踏着别人的鲜血得来,不但是胞姐胆大妄为,甚至竟有父亲的支持在内。
头脑嗡鸣,楚温一把扶住高几,沁出泪水:“父亲,父亲您这是为何啊?!”
声音极悲怆,楚源闭了闭目,倒不是后悔,更不是愧对,他振兴楚家并不愧对谁,尤其面前的还是自己儿子。
只是长子敦厚纯孝,作为父亲的,并不乐见他的认知被彻底颠覆。
楚雄上前扶住兄长,劝:“父亲也不过为振兴楚氏罢了,咱们做儿子的,听从就是,怎可质询?”
是啊,子从父,做儿子的,父亲纵有万般不是,也轮不到当儿子的来质询。当时能察觉规劝便罢,只他却未能。
楚温痛恸,掩面落泪,余光却见楚姒嘴角挑起一抹讽笑。
“你还有何颜面作此姿态?!”
父亲所作所为,做儿子的没资格反驳质问,只同辈却不同,楚姒嘴角这抹讽笑,当即让楚温一腔惊痛瞬转为愤懑。
“你心思歹毒真真让人叹为观止,为了那侯夫人之位,竟谋害张氏夫人!而后一不做二不休,要杀尽知情者,此等辣手,不知镇北侯可曾知晓?!”
楚温很后悔,二十年前楚姒欲上京之时,他为何未曾阻止?若阻止了,这一切祸坏统统都不会出现。
父亲弟弟即便是多些心思钻营,也无从去干那千里杀人之事!
“哼!”
楚姒冷哼一声,她如今真真厌烦极了这个不识时务的弟弟,“合着就是我一人受益,楚家就未曾吗?!”
她真是恨极了,这所谓的迂腐君子,冥顽不灵,整个楚家就这么一个异类,偏直到现下,父亲还疼着护着,不肯出声呵斥训责!
楚姒恨得心肝肺生生拧疼,但在父亲跟前,她只能咬牙苦忍。
“父亲,当断需断,事不宜迟。”
她看向瞬间由惊痛回神的楚温,不待对方说话,一挑唇抢先道:“父亲已决定,择西河王投之。”
她冷冷:“既大弟已知晓旧事,想来是不需要再问为何的。”
“父亲!”
楚温心一紧,立即看向父亲。
楚源缓缓站起,却没有反驳。
心下一凉,楚温急道:“父亲不可,择主相投,当以胜负优劣为先啊!”
他心念急转:“父亲,您虽遣人追杀过张夫人乳母,但乳母未曾殒命,这是不同的,倘若我们投了宁王以后多多建功,得殿下回斡,想来傅世子也……”
“够了!”
楚姒高声打断:“没有人比我更清楚那崽子的恨意,我楚家死绝了,他想必才是畅快!你不要再心存侥幸了!!”
“呸,宁儿特地……”
“好了!”
楚源厉喝一声,打断姐弟二人的争执,“投西河王,我意已决!”
权衡过后,西河王的赢面还是更大一些,且宁王那边,